到了船头，映入眼帘的是来势汹汹的数十艘铁甲战舰，而他们这边只有寥寥三艘，火力悬殊可想而知。
“这是夷人的铁甲战舰？”
两方战舰相比，对面的工艺显而易见地比北夏这边更好。
一次出动这么多艘，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且目标明确，就是冲着他们的船队。
或者说，是冲着他们战舰上的金条而来。
“大人，这些夷人怎么会有铁甲战舰？……难道是？！”
楚北震惊的同时，心中困惑不已，当年清江号的图纸只有他一人有，信息不可能泄露出去。
唯一可能出现问题的，只有广东造船厂和淮安那边。
“现在不是纠结信息泄露的问题，咱们先想办法解决这次危机，剩下的到了京城再说。”
宋应知话音刚落，一颗炮弹准确无误地落在船甲上炸开，他瞬间耳鸣，人也跟着战舰摇晃。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楚北控制着船帆，眼里无比担忧地望着对方，他不能擅自离开，否则清江号将会失去控制。
“……我没事，你别过来。”
稳住身形后，宋应知晃了晃脑袋，刚来那一炮瞬间炸飞船甲上数名水师，要不是因为他所处的位置是船舱口，只怕早已跌入海水中。
“大人！您快回船舱！这外面太危险了！”
宋应知看了一眼赵明阳的方向，轻轻点头，随即折返回船舱内。
战舰外炮火冲天，他去了帮不了找将军任何忙，这个时候只能回舱内看看。
这次的对手十分棘手，五万水师和对面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所有水师齐齐上阵，商人们自发奋勇地负责起后勤，前线帮不了忙，宋应知便去了后勤，和大家一起搬运弹药。
到达火药仓库时，就见宋应明与沈礼安忙的不可开交，一脸的汗水也腾不出手来擦。
一旁的苏澜之没了往日的冷静，整个人看起来一脸浮躁，却还在坚持指挥着大家搬运弹药。
“宋大人！咱们的火药不够了，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时辰！”
一见宋应知，苏澜之内心压抑的情绪好似终于找到了出口，他一把抓住宋应知，将自己担心的事全然说出。
“咱们战死无所谓，但他们都是无辜的，宋大人，我想让商人们先撤。”
宋应知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库舱里所剩无几的弹药。
到达淡马锡时，大家想着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于是就没有补充弹药。
万万没想到，半只脚正要踏进家门口时，会出现这么个意外。
“好……这批弹药搬完，就让他们先撤。”
宋应知长叹一口气，随即转头看向库舱门口、站着发愣的宋应明。
“二哥，商船全是木材，夷人对这些没有攻击力的船只没兴趣，一会儿，你带着所有的商人先撤……礼安，就交给你了。”
宋应知默默闭上眼睛，到南海还有一个辰时的时间，宴庄一去一回需要两个时辰。
……而他们，只能坚持半个时辰。
“石头！你过来，二哥有话和你说！”
宋应明一把将弟弟拉出火药仓库，走到隐蔽角落，不由分说地开始脱掉宋应知的衣服。
……
“二哥！你干嘛？！”宋应知死死抓住自己的衣服，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家二哥。
“石头，听二哥说，礼安还没成长起来，咱们家族现在需要你，你赶紧把衣服脱下来，咱俩换换，我替你守在战舰上，你带着礼安先走。”
见对方不肯脱掉衣服，宋应明只能先把自己衣服脱下，再苦口婆心地劝着弟弟。
“二哥，紧要关头，你别闹了，我走不了。”
宋应知伸手拦下对方脱衣服的动作，认真解释：
“若是五万水师葬身大海，那即便是我活着回去，也会被世人耻笑，背负千古骂名，这样的活着没有意义，还会连累族人。”
想当年，南海一战，战船沉海，先皇景君尧与一众水师奋战到最后也没想过要逃，他宋应知是这次航海的主使节，若是逃了，后果可比死还要严重……
“……二哥，我是这次船队的主使节，我不能离开，你不一样，你活着，咱们族人就还有希望，咱们别争了，这次你听我的，好不好？”
“……石头。”宋应知说的，他都明白，可作为哥哥，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去。
“你再犹豫，数百名商人，还有礼安都要因你而无辜牺牲了。”
见对方犹豫，宋应知再次开口催促，想起礼安这个孩子，宋应明只能咬牙，应了一声，随即快速离开，带着一众商人撤退。
“苏大人，你守在船舱内，我去一趟船甲。”
看着宋应明等人离开后，宋应知对着苏澜之说了一声，转身准备折返船甲。
“战舰外炮火连天，你去了无疑是在找死，宋应知，你不能去！”
苏澜之冲向前，伸手拦住去路。
哪怕他们迟早要死，但他仍不想宋应知这么早死去。
“如果五万水师覆灭，你我也不可能活，但有一个人他不能死，北夏不能没他！”
宋应知将人推开，毅然决然离开。
“谁？！”
谁还能比你更重要？！在苏澜之看来，北夏更需要的人是宋应知才是。
“楚北，这个人必须活着回到京城，一会儿，我去接替他的位置，让他随商人先撤。”
他宋应知可以死，但楚北不可以，工部没了楚北，技术会落后夷人数倍，北夏的结局还会同原来的世界那样……
想起百年屈辱，宋应知一身戾气！
他决不能让北夏重蹈覆辙！
“让开！”宋应知一把推开苏澜之，火速赶往船头。
见宋应知再次折返时，楚北心都急到了嗓子眼！
“宋大人！你怎么又回来了！船甲上不安全！您快回去！”
见宋应知一个劲的往他这边来，楚北就差急得团团转。
“楚北，听着，战舰上的火药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你现在去找我二哥，他会带着你安全离开。”
“什么？！”
离开？！
楚北不明白宋应知的意思。“大人，你要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