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指了指对面的房间,目光忧郁:“那一晚,火舞新编的舞,特意邀请陈一生前来观舞。”
“就是在那个房间,那个房间是桃花庵给火舞专用的衣妆间,陈一生每次过来观舞,都会在那个房间替她梳妆。火舞出演的时候,他在那个房间观舞。”
落木道:“那晚有什么不对的吗?”
“事发前,没有什么不对。每次陈一生来桃花庵,别人都不会靠近那个房间。”
“直到到了火舞上台的时间,久久等不见她,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就过去找她。”
“当时,我就在那门口,敲了许久,里面也没人应,我就推门进去。”
说着,芳菲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我永远记得当时我推开房门看见的情景。”
落木神色一振:“你看见了什么?”
芳菲颤声道:“当时,我看见火舞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落木一脸紧张地追问:“陈一生呢?”
芳菲道:“陈一生手里拿着刀,刀口上还滴着血。”
落木怔怔道:“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言,是陈一生杀了火舞?”
芳菲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是谁杀了火舞,但我当时确实看见陈一生手里握着刀,那是他的斩灵刀七星黄泉,那把刀,我绝不会看错的。”
落木:“你当时就没有问过他吗?”
芳菲又摇了摇头:“我当时都吓傻了,等我惊醒过来的时候,陈一生已经一声不吭抱着火舞冲了出去。”
“当时,所有在台下等着观舞的客人全都看见了陈一生抱着血淋淋的火舞离开。”
“那晚以后,陈一生就失踪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所以,陈一生的失踪和火舞的死是有关系的。”落木皱眉道:“那一夜,陈一生抱着火舞去了哪里?”
芳菲:“我只听说,那一夜,他并没有回到亡魂殿,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落木:“他走的时候,还抱着火舞,这么两个显眼的大人,怎么就凭空在白头城消失了?”
芳菲:“你别忘了,这是他的城。只要他想消失,就没人能找得到他的。”
落木:“如果陈一生真的想杀了火舞,为何临走的时候还要抱走她?”
芳菲沉默了会:“落公子,你这是在质疑我,还是质疑陈一生?难道你以为杀了火舞的并不是陈一生吗?”
“即使当时唯一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你也未亲眼看见他行凶,又怎么能就此断定他一定是凶手?”落木摇了摇头:“我并不以为凶手一定是陈一生,但我也不会因为没人看见他行凶,就认定凶手不是陈一生,至少,据我现在所知,他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芳菲:“自从那一夜之后,几乎白头城中所有人都认为是陈一生杀死了火舞。”
落木道:“几乎所有人,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芳菲:“即使所有人都相信是陈一生杀死了火舞,我也不信陈一生会杀死火舞。”
落木盯着芳菲的眼睛:“为什么?”
芳菲:“因为陈一生抱着火舞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神里透着绝望的心碎。”
“我从未见过一男人会有那样的眼神,他那时的悲痛欲绝是装不出来的。”
“而且,如果他真要杀死火舞,也没有必要装。”
落木:“就因为他的一个眼神,你就相信他不是凶手?”
芳菲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还不足以构成一个能给陈一生脱罪的理由,但你要相信一个女人天生的直觉。”
“在这种事情上,女人的直觉往往比证据更加可靠。”
落木:“如果不是陈一生杀了火舞,那又会是谁杀了她,又有谁能在陈一生面前杀了她?”
芳菲苦笑一声:“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十五年,这十五年来,我反复排查了那夜出现过在桃花庵的所有人。”
落木道:“结果如何?”
芳菲苦笑一声:“到现在为止,我也找不出一个比陈一生更合理的凶手。”
落木道:“我听说,那夜后,在白头城中消失不仅仅是陈一生,还有云吞店的竹竿和二胖。”
芳菲:“是的,但竹竿和二胖并不是在那夜消失的,而是在那夜以后的十天后,他们就一起失踪了,云吞店随后再也没有开张过,直到你进了白头城。”
落木道:“据我所知,他们俩是陈一生最信任的嫡系亲信?”
芳菲:“是的,陈一生不喜热闹,他们俩对陈一生而言,就是他放在亡魂殿和白头城中的眼睛和耳朵。”
落木嚅嗫:“他们为何也失踪了,难道也和火舞的死有关?”
芳菲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但我记得,在他们俩失踪的同一天,有一个女人进了白头城。”
落木:“一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芳菲道:“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那个女人在桃花庵门口待了很久,她既不说话,也不进来。”
“院里的姑娘怕她是来找自己男人闹事的,就通报给了我。我出来的时候,她却走了,我只看见她一个背影。”
落木:“你只看见了她的一个背影,为何会对她记得那么清楚。”
芳菲摇了摇:“准确地说,我记住的不是她的背影,而是她手中的一把伞。”
落木:“一把伞?”
芳菲:“是的,我从没见过那么精致的油纸伞,我相信只要你见过它一次,也会牢牢记住。”
落木:“你说那天晴空万里,这么好的天气,她为何还要带伞?”
芳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接着道:“我看她远远地撑起来了油纸伞,然后空中就突然下起了一场细雨。雨下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莫名地伤心了起来。”
难道是她,龙小雨!
十五年前,难道她进白头城的时候,也来过桃花庵?
落木脱口问道:“那把油纸伞上是不是印着一头栩栩如生的青龙?”
芳菲一震:“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见过那把伞,那样的伞,只要见过一次,确实是无法忘记的。”落木微微一笑,好奇道:“她来过你这里以后,又去了哪里?”
芳菲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她又去了哪里,但我觉得,她应该是去了云吞店。”
落木皱起眉头:“你觉得?”
“又是你的直觉?”
芳菲淡淡一笑:“是的,我并没有看见她去了云吞店,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是朝着云吞店去了。”
落木沉吟了一会:“那天以后,是不是不仅竹竿和二胖失踪了,那个女子也消失了?”
芳菲道:“我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不是消失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吗,从那天以后,白头城就没有再出现过她的身影。”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一楼台上传来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