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登徒子,真是轻薄无礼。”
烟儿在旁边杏眼圆睁,怒斥了一声道。
“烟儿……”
雅思轻轻一抬手,烟儿这才止住斥责,犹自余怒未消,瞪着一双杏眼望向了李辰。
“公子请恕烟儿无礼。”
雅思抿嘴一笑道。
“其实,是我无礼,多少有些轻薄浪荡。但,雅思姑娘这般美艳,实在让人色魂与授。
无论我是否有资格做雅思姑娘的入幕之宾,只要能以这种方式一亲芳泽,纵死无憾!”
李辰摇了摇手道。
这番话说得真诚坦荡,倒是让雅思怔然望着他,神摇意动。
半晌,她才轻声一叹,“公子言过了,雅思不过一个倚门卖笑的烟花女子,却是难得公子这般掏心掏肺,这哪里轻薄浪荡?分明就是真诚坦荡。”
说罢,她将茶盏握于手中,以袖遮面,轻轻呷了口茶,随后将茶盏递给了李辰。
那茶杯上面,还沾染着半片胭脂红。
“雅思姑娘真性情,当真令人动容,小生谢过姑娘隆情厚意!”
李辰也端起了茶杯,以袖遮面,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将茶杯放在桌上,轻舐了一下唇角,李辰微笑,“这茶,好香。这人儿,好美!若能拥雅思姑娘入怀,共享这香醇之茶,岂不是人间最大乐事!”
“哼,还挺贪心的,一刻不停地占便宜,真想将我家小娘吃干抹尽么?”
烟儿哼了一声道。
“烟儿,不得无礼!”雅思瞪了烟儿一眼,随后望向了李辰,眼中逐渐氤氲起化不开的情意来,“不过,烟儿说得也对,公子真是,好生过分呢,喝了人家的胭脂茶,居然还要溯源人家的胭脂红,真是,好讨厌呢。”
可是她嘴里说着讨厌,眼波儿却如烟似云,看着李辰的一双眼睛,愈发的勾魂摄魄起来。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雅思姑娘,难道不是这个道理么?
若是男人何时何地都是一本正经,坐怀不乱,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世间,又岂有男欢女爱了?”
李辰微笑道,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更加迷离。
“公子倒真是讲得好一番歪理。”
雅思眼中的情意愈发浓厚起来,掩口一笑,款款站了起来,咬了咬唇,轻轻伸出素手,向李辰一伸手道,“公子,那便请随我来,虽然塞外风寒,可是奴家的牙床却温暖得紧呢。”
“小娘这般厚意,周某实在却之不恭啊。”
李辰站了起来,牵起了雅思柔若无骨的小手,向着里面走去。
可是,刚走了两步,他身体晃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怎么,好像有些头晕呢?”
“公子不会是个银样蜡烛头,中看不中用吧?才走了两步,还未上得我家小娘的牙床,便这般软脚了?我家小娘,还是个清倌人,等着你来怜惜呢。”
小婢烟儿在身后轻笑道。
“烟儿,你且退去吧,我和公子,有话要叙。”
雅思看了烟儿一眼。
“好的呢,小娘。”
烟儿退去,到了门外,将门掩上,脚步声响起,她下楼而去。
李辰以手抚额,有些疑惑,“怎么,头这般晕呢?”
“公子是不是旅途劳累?那便躺在牙床上,好好歇歇吧。”
雅思扶着他坐到了牙床上,抬眼望着他。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好困,好困……”
李辰眼神散乱了起来,摇摇晃晃,向后便是一倒,躺在了雅思的床上。
“公子,公子……你怎地,就这般睡去了?”
雅思轻晃着李辰的身体,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地叫道。
回答她的,是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你倒真是睡得快。”雅思坐在他身畔,轻蹙峨眉,紧盯着李辰的眼皮儿。
如果人睡着,眼皮儿基本不动,如果没睡着,眼皮儿乱颤。
半晌,她眯起了眼睛,向外道,“进来吧,他眼皮儿不颤,分明已经睡着了。”
雅思说道。
门一响,烟儿已经走了进来,手中却持着一柄雪亮的短刃,稚气尚还未脱的脸上,却涌现出与其年龄极度不符的杀机。
“原来,还真就是一个徒有其表的银样蜡烛头儿。什么玉龙河大将军李辰勇冠三军、一步杀一人,进入我们的明月坊、温柔乡,也不过倒头就睡罢了。”
烟儿冷笑不停地道,嗓音却有些变了,不再像刚才那般细嫩,而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沧桑感来,与她的面容更不相符。
若是不看她的面相,单听这嗓子,怕不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
刚才的声音,只不过是硬夹出来的而已。
所以,从古至今的夹子音,或多或少都是在骗人!
“他再厉害,中了您亲手配制的蒙汗药,怕也是要睡成死猪了。”
雅思脸色冰冷了下来,垂下了头去,低声道。
“嗯?莫不是你心疼了?真对这小子动了情感?”
烟儿冷眼看着她道,已经走到了床边来。
雅思身体一颤,惶恐地道,“长上,属下不敢。”
“不敢,就对了,忘掉你过去的身份,记住了,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烟花女子罢了。
若不是看你尚有几分姿色,可以用你的清倌人身子吊吊那些男人的胃口,老娘早就将你卖到北莽或者大衍的永康京城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装模作样地弹琴唱曲装清高?”
烟儿冷眼看了她一眼道。
雅思咬了咬唇,屈辱垂下头去,“谢谢长上垂怜!”
烟儿骂完了她,这才转头望向了床上的李辰,似乎在寻找着下刀的位置。
同时,嘴里冷哼道,“原以为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好汉,只不过是一头被美色所诱,主动送上门来的猪猡罢了,真难为了我们金风楼居然为了他大动干戈。倒是难为了老娘还在苦恼,应该怎么设计杀他呢。”
雅思低头,已经让开了位置,而烟儿则爬上床去,手中雪亮的刀子已经抵在了李辰的胸膛上,认位奇准,直抵在了第三根第四根肋骨中间,只要轻轻一刺,便能刺破李辰的心脏。
“这小子,倒也有些机警,居然还知道喝你喝过的茶水,只不过,一切早在老娘的计划之中,茶水本无毒,可你的胭脂却沾满了特制的蒙汗药,遇水即溶,任他再机警,进了这明月坊,也逃不过老娘的掌心。
小子,去死吧!”
烟儿冷笑道,以被蒙着刀子防止血溅在自己身上,发力向下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