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之前在担任暗卫统领的时候,从来没有公开亮相过。
他身上的飞鱼服华美而肃杀,绣春刀寒光隐现,与他身上那股常年浸润于黑暗中的冰冷气息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不少官员在与暗影目光接触的瞬间,都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低下头,感觉心中凛然。
这位神秘的指挥使,比他们想象的更有威严。
楚霄将百官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暗一笑。
他深知权力需要制衡,过犹不及。
所以,在确立了锦衣卫的框架和暗影的权威后,他再次开口道。
“孤知道诸位很担心锦衣卫权柄过大,所以今日孤便将锦衣卫的职责说个清楚。”
“第一,锦衣卫仅有监察、侦缉、密奏之权,凡有发现,需具本密奏于孤,不得擅自对外宣扬,扰乱朝堂!”
“第二,锦衣卫无缉捕、审讯、判决之权!拿人需有孤的手谕或刑部文书,审讯需移交三法司,此乃铁律,违者,以谋逆论处!”
楚霄给锦衣卫套上了一层枷锁,让其无法将手伸的过长,虽然依旧让百官感到不适,但至少明确了边界。
百官们稍稍松了口气,只要没有随意抓人,以及刑讯逼供的权力,这锦衣卫的危害性便大大降低了。
给了百官一颗定心丸后,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随后便通告天下。
... ...
永宁城,地处大夏西部,乃是一座边陲小城。
在临河的长街上,有一个须发皆白,名为玄机子的算命道士此时正守着一个不起眼的卦摊。
他看似眯着眼睛打盹,实则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街面上的动静。
这时,一个报童挥舞着最新一期的《大夏旬报》跑过,吆喝着最新的朝廷消息。
玄机子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招手买了一份。
当他的目光扫过头版头条关于锦衣卫设立的详细报道时,那看似昏聩的神情瞬间消失,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这可不是好事啊......”
玄机子低不可闻地喃喃一句,再无心思摆摊,迅速收起那面写着铁口直断的布幡,将几枚铜钱随意塞给旁边乞讨的幼童,便卷起报纸,朝着城中最为热闹的醉仙楼走去。
醉仙楼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玄机子径直走入,柜台后的掌柜抬眼看到他,脸上职业性的笑容不变,眼神却瞬间变得恭敬,极其隐蔽地微微躬身颔首。
玄机子目不斜视,穿过喧闹的大堂,直接走向通往后院的门廊。
这后院与外界的繁华截然不同,显得异常清静。
几个仆役模样的下人正在洒扫庭院,修剪花木,动作看似慵懒,但他们虎口处厚厚的老茧,以及行走间那种蓄势待发的姿态,都昭示着他们绝非普通杂役。
玄机子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角落一处堆放杂物的柴房前,推门而入。
柴房内光线昏暗,堆满了干柴。
玄机子反手轻轻合上门闩,原本佝偻的腰背瞬间挺直。
他警惕地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走到柴堆旁,熟练地挪开几捆看似杂乱的干柴,露出了下方一块带有暗扣的活动木板。
他拉起木板,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暗道显露出来,里面隐隐有灯火光芒透出。
拾级而下,暗道尽头是一间宽敞的地下密室。
墙壁上镶嵌着几盏长明油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此刻,密室中已有五人在座。
其中两人身材魁梧雄壮,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开阖间精光四射,正是隐龙会的左右护法。
另外三人则身着青衫,气质儒雅,像是饱读诗书的文士,但眉宇间却藏着挥之不去的阴鸷,这便是隐龙会中地位尊崇的几位谋主。
玄机子走进密室,随意找了张空着的紫檀木椅坐下,目光首先投向密室最里端那张空置的龙纹主位,眉头微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殿下人呢?”
左护法是个面容粗犷,满脸络腮胡的男子,听到玄机子的问话,他面色有些尴尬地回道:“三谋主,殿下昨夜与花魁饮酒赏月,一不小心喝多了,如今尚未起身。”
玄机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失望,最后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
他看向其他几人,见他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表情,便知道这种事已经是常态了。
这位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殿下,文韬武略都算是上上之选,但这贪恋美色的性子,却始终是组织内部一块难以言说的心病。
面容黝黑的右护法轻咳一声,打破了略微沉闷的气氛,将话题引回正轨,“三谋主,你如此急切地将我等召集于此,究竟发生了何事?”
玄机子不再纠结,将怀中那份皱巴巴的报纸取出,放在中间的檀木桌上,“诸位都看看吧,这是今日刚刚印刷出来的报纸。”
报纸在五人手中传阅。
左右护法看到这密密麻麻的文字,就感觉有些头晕眼花,所以只是粗略扫了几眼,脸上并未有太多表情。
但当报纸传到另外三位谋主手中时,他们的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坐在上首,年纪最长的大谋主缓缓放下报纸,指尖在监察天下四个字上重重一点,声音沙哑道:“朝廷突然设立锦衣卫,想来......十有八九,是冲着我等来的。”
面白无须的二谋主轻轻点头,接口道:“不错,这分明是打算将我们隐龙会从暗处挖出来。”
“看来赵永财失手,以及神仙丸之事的暴露,已经彻底引起了那位大夏太子的警觉,他不打算再被动应付了。”
玄机子面色阴沉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正是如此,此子年纪虽轻,却手段老辣,目光长远,绝非易与之辈。”
“他突然建立这锦衣卫,矛头直指我等,我们原先借助神仙丸渗透朝堂、控制权贵、敛财聚资的计划,恐怕要受到打击了。”
“一旦被他死死盯上,我们日后的一切活动都将受到极大限制,这对于我们光复大业而言,无疑是致命的阻碍。”
左护法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盯上了又如何?大夏朝廷这么多年来,何时放弃过搜寻我们隐龙会的踪迹?”
“可结果呢?我们依然屹立不倒!”
“这次若非三谋主你手下的赵永财办事不力,以致于打草惊蛇,大夏朝廷又岂会这么快就盯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