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立刻检查空间波动!追踪那两道传讯的去向!必须想办法干扰或阻断!”
玄诚子急声道,双手连连掐诀,试图感应。
黄四海脸色难看:“恐怕……很难。那力量层次很高,而且似乎有特定的接引通道。”
周文渊收起书卷,眉宇紧锁。
“为今之计,只有立刻将此事上报,请各派真正的大能者定夺。”
秦岳则第一时间闪身到秦凌云和白泽身边,仔细检查两人。
“你们没事吧?刚才那怪物临死前说的话……”
秦凌云摇头:“三叔,我们没事。就是……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扫过我们,凉飕飕的。”
白泽也感觉眉心微微一麻,但仔细探查又毫无异样,只能皱眉道。
“似乎是一种隐晦的标记。”
秦岳脸色更沉:“果然……这下麻烦了。”
他很快定夺下来。
“走,现在就送你们回书院,去老祖宗那儿!”
只要能回到书院,有云生在,外域怪物也无法对二人造成威胁。
这就是他对云生的信任,毕竟,帝君的功绩和丰功伟业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哪怕是帝君陨落,也都培养出了八位少年至尊。
这样的人,秦岳有着几乎是心念般的信任。
但还未等秦岳带着二人飞走,异变陡生。
轰隆隆。
乌云密布的天空,骤然间彻底黑暗下来。
光线被彻底吞没。
紧接着,两道无法形容其巨大虚影,缓缓在云州上空那破碎的苍穹之外显现。
一道虚影,仿佛由无数只螺旋状的眼睛堆叠而成,每一只眼睛都仿佛是一个独立的意识。
仅仅是被那无数目光扫过,就让人神魂冻结,思维停滞。
另一道虚影,则是一尊由翻滚的漆黑魔气与尖锐骨刺构成的庞大魔影。
它仅仅是存在那里,就散发出吞噬万物的滔天凶威,云州大地都在其威压下瑟瑟发抖,无数生灵瞬间昏厥过去,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爆体而亡。
恐怖!无法形容的大恐怖!
那不是刚才的分魂可以比拟的万分之一!
那是真正来自更高位面、生命层次截然不同的恐怖存在。
仅仅是一丝投影透过尚未完全稳定的坐标通道显化,所带来的威压,就已经让五位准圣级别的强者感到窒息,感到自身的渺小。
“那……那就是……”
秦岳握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那是来自生命层次差距过大带来的本能战栗。
玄诚子、黄四海、周文渊、铁刑四人同样脸色煞白,气息不稳。
他们毫不怀疑,若是这两道虚影的本体真正降临,吹口气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走!立刻带这两个小子走!”
秦岳猛然醒悟,对着秦凌云和白泽暴喝。
“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回头!立刻返回书院找老祖宗!”
“三叔!”秦凌云急了。
“快走!”
秦岳一把将他推向白泽,同时对玄诚子等人吼道。
“诸位,拼死也要为晚辈争取一线生机!今日,怕是我等要陨落于此了!”
玄诚子神色平静,拂尘紧握:“清平之道,本就是舍己为人。”
黄四海叹了口气,收起一贯的笑容,玉胆悬浮,青黄二气护住周身。
“我终生难入圣人,舍我一命换两个天骄的未来,这买卖值得。”
周文渊整理了一下儒衫,面容肃穆:“舍生取义,正在今日。”
铁刑双锏交叉,煞气冲天:“仙盟铁律,守护苍生,死战不退!”
五人瞬间达成共识,燃烧起最后的法相和本源,准备拼死一搏,为秦凌云和白泽争取哪怕多一息的逃命时间。
秦凌云眼眶通红,白泽也是紧握双拳,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无力。
但面对这种层次的存在,他们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生死离别、绝望弥漫的千钧一发之际,那两道笼罩天穹、带来无尽恐惧的恐怖虚影,忽然……顿住了。
下一秒,在五位准备赴死的人族准圣,以及两个满脸悲愤的少年惊愕的目光中。
那两道恐怖虚影,连一声冷哼、一道意念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吞噬光线的黑暗褪去,破碎的苍穹缓缓自我修复,乌云散开,露出了后面清冷的月光和点点星光。
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夜风吹过废墟,带来一丝凉意,也带来了死一般的寂静。
秦岳保持着准备冲锋的姿势,玄诚子的拂尘还举在半空,黄四海的玉胆光芒未熄,周文渊的书卷翻开到一半,铁刑的双锏交叉在胸前……
所有人都僵住了。
发生了什么?
那两道恐怖的存在……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秦凌云和白泽也是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
只有白泽,在极度震惊与茫然之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热的眉心。
那里,似乎有某种极其微弱的印记,在刚才那一瞬间,轻轻波动了一下。
……
窥天目与魔角的意识,并未如预想般回归混沌仙域的本体。
它们只觉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然后猛地一沉,落入了一片难以理解的所在之地。
这里,仿佛是世界诞生之初与终结之后的景象,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被粗暴地缝合在了一起。
一边,是难以言喻的腐朽与衰败。
天空是污浊的暗黄色,大地龟裂,流淌着粘稠的、散发恶臭的黑色脓液。
万物都呈现出一种缓慢而不可逆的崩坏姿态,充满暮气和绝望。
另一边,却是沸腾的新生与混沌。
地火水风疯狂涌动,演绎着开天辟地般的景象,星辰虚影生灭不定,万千粗粝却充满活力的规则丝线如同雏鸟的绒毛,在混沌中挣扎,试图构建起全新的秩序,充满了暴烈而原始的生机。
两种截然相反、本该互相湮灭的世界状态,在此地诡异地共存,形成了一条扭曲的界限。
“这……这是何处?!”
魔角的意识在颤抖。
这里的气息,让它想起族中最古老典籍里记载的……某些不可名状的禁忌。
“不是混沌……也不是已知的任何下界位面……”
窥天目的意识同样惊疑不定。
它的窥探本能在这里仿佛失灵了,只能看到一片模糊而恐怖的宏大。
就在这时,两道平静的对话声,缓缓响起。
“师弟,你走神了。”
一个温润平和的声音说道。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嗒,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棋子落下,嗒的声音在这片天地间回荡。
随着这声音响起,那腐朽一侧的天地陡然阴风怒号,无数怨魂般的黑影咆哮涌动。
仅仅一声轻响,引发的却是灭世与创世交织的恐怖异象。
“无妨。”
另一个更加淡漠的声音回答。
又是嗒的一声轻响。
这一次,腐朽与新生的界限剧烈波动起来,仿佛有两只无形的大手在以这整片天地为棋盘,以世界生灭为棋子,进行着无声的交锋。
混沌世界开始演绎生机。
仅仅是旁观,窥天目和魔角的意识就几乎要在这规则碰撞中被湮灭。
“世界……意志……在交锋?!”
窥天目骇然尖叫,它终于认出了这恐怖的景象意味着什么。
这根本不是什么自然奇观,而是两个无法想象的存在,在以世界规则进行着博弈!
它们拼尽最后的力量,循着那落子声望去。
目光穿透沸腾的混沌与腐朽的迷雾,终于看到了一角真相。
那是一条宁静的青石小径,通向一座简朴的庭院。
庭院中,一棵老树下,一张石桌。
石桌两侧,对坐着两人。
一人青衣温润,面容平和,正捻起一枚白色棋子,若有所思。
另一人白衣胜雪,神色淡漠如天道垂眸,只是静静看着棋盘。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两缕微弱意识的窥视。
云生微微抬了下眼皮,瞥向他们,随意道:
“我处理两个虫子。”
李玄真点了点头,温声道。
“请便。”
说罢,他抬起另一只手,对着这片沸腾与腐朽交织的天地,轻轻挥了挥袖。
霎时间,天地的剧变、规则的咆哮、生灭的异象……
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凝固。
云生缓缓起身,目光冷漠地看向窥天目和魔角。
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
“搜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