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埋头干活的村民们一抬头。
就瞅见五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到了平山村口。
有个眼尖的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
突然扯着嗓子喊起来。
“许校尉回来啦!”
“咱平山村的许郎君到家了!”
周围干活的乡亲们听见喊声,都抻着脖子往村口瞅。
“快看!真是许校尉!”
“赶紧叫村长过来!”
许平安几人刚在村口勒住马。
平山村里呼啦啦就涌出来百十号人。
男女老少挤得满满当当。
大伙儿围着许平安热热闹闹地打招呼。
这边喊“许校尉”,那边叫“许郎君”。
还有几个愣头青直嚷“许大哥”。
大伙儿对他的称呼乱七八糟,许平安倒也不计较。
想他当初不过是个大头兵,如今成了朝廷册封的丰林县伯。
对这些老实巴交的乡亲们来说,这爵位到底多大压根闹不明白。
他们喊人全凭顺口,哪管什么官职爵位。
比起虚头巴脑的称呼,许平安更看重的是这帮老乡待他的真心实意。
平山村的兵户们可得意了——咱们村出了个大英雄!
瞧他们看许平安的眼神,就跟自家孩子出息了似的,透着股亲热劲儿。
正热闹着,人群忽然让开条道。
老村长刘何生颤巍巍的赶了过来。
他见到许平安‘扑通’就跪下了。
“老朽拜见丰林县伯。”
他可比普通村民消息灵通,早知道许平安得了爵位。
那可是正经的朝廷勋贵,了不得的大人物。
见他俩跪倒,后头哗啦啦跟着跪倒一片。
许平安瞧着这场面,心里头直叹气,嘴角泛起苦笑。
其实许平安心里挺不习惯这阵仗。
可眼下大晋朝最讲究尊卑规矩,他也没法跟整个世道对着干。
许平安赶紧快步上前,伸手把老村长扶起来道:
“村长,各位乡亲父老。”
“我许平安就是平山村土生土长的,看大伙儿就跟自家人似的。”
“都是乡里乡亲的,真用不着这么客套。”
“往后大伙儿直接喊我许平安就行。”
村正高伯和一旁的杨根顺互相瞅了瞅,心里直犯嘀咕。
这位新晋的爵爷竟一点架子都没有,倒叫他们鼻子有点发酸。
许平安赶紧扯开话头,指着热火朝天的工地问。
“咱们村咋突然要修新围墙了?”
“出啥事了吗?”
杨根顺重重叹了口气道:
“伯爷您有所不知。”
“前些日子丰林县新来了一伙悍匪闹得可凶。”
“老黑山那伙叫断尾狼的,听说咱们村既有工坊又有粮仓。”
“还雇着不少女工。”
“就惦记上咱们这块肥肉了。”
“有天半夜,七八十个惯匪摸过来要血洗咱们村。”
“幸亏我值夜时发现不对劲,抄起铜锣就玩命敲。”
“那会儿土匪都扒开旧墙头,眼瞅着就要冲进来抢东西。”
“全亏这锣声一响,村里军户全抄家伙冲出来了。”
“咱们军户顿顿吃得饱,家里刀枪弓箭样样齐备。”
“眨眼功夫就凑出八十多号披甲兵。”
“这帮土匪被咱们一冲,当场撂倒十几个,吓得屁滚尿流跑了。”
“大伙儿合计着,既然被土匪惦记上了。”
“干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把围墙重新垒结实。”
“这样晚上睡觉也踏实不是?”
许平安听得直点头。
土匪他可太熟了,当年他带着弟兄们从这群土匪手里救下布庄钱老板的事,这会儿还记着呢。
之前他带兵剿了虎头山上的一伙悍匪没想到,又来了一波。
许平安真没想到,老黑山那帮土匪现在胆子这么肥,连兵户村寨都敢夜袭!
他们就不怕督军府回头算账吗?
听许平安这么问,杨根顺苦笑着直摇头。
原来这帮土匪吸取了之前虎头山那帮悍匪的经验教训。
跟泥鳅似的到处窜,今天在东边明天跑西边,官兵压根摸不着他们影子。
督军府组织兵户围剿过好几回,钱粮花了不少,结果连根毛都没逮着。
许平安转头吩咐小贵子:
“带上我的手令,去东河堡县伯行院找高争校尉和佐兴。”
“让他们派骑兵出去,给我把断尾狼那帮人的踪迹摸清楚。”
小贵子麻溜儿领命跑了。
老村长刘何生这时候笑呵呵凑过来:
“要说修这庄墙啊,村里出钱最多的…………”
“还得数您家的酒坊。”
“木夫人给咱村掏了五十贯钱,这才让庄墙顺顺当当修起来。”
听说木婉容出了这么多钱,许平安心里挺高兴,嘴上却道:
“酒坊全靠大伙儿护着,出点钱是应该的。”
跟着老村长在村里转悠,许平安发现平山村确实大变样了。
原先坑坑洼洼的烂泥路,现在都垫了砖石。
那些快塌了的破土房,也都修得结结实实。
老村长摸着山羊胡直乐:
“咱们村现在红红火火,可多亏了伯爷您呐!”
许平安听得一头雾水,用眼神催他往下说。
老村长不紧不慢捋着胡子:
“要不是伯爷您在村里开了工坊。”
“大伙儿在工坊干活,都能挣着钱了。”
“村里道路有人修,自家房子也有钱翻新了。”
“哦,是这么回事啊。”
许平安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
明明工坊的岗位就那些,怎么好像全村人都在挣钱?
不过这疑惑没持续多久。
当他瞧见自家酒坊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和他走之前完全不是同一个地方!
规模比原来大了四倍都不止,青瓦房连成一片少说也有十几间。
许平安愣在原地直挠头。
虽说早知道木婉容扩建了酒坊,可这也扩建得太夸张了吧?
正发着呆呢,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几十个女工小跑着过来,裙角都扬起来了。
如今这些女工哪还有当初面黄肌瘦的影子?
几个月好吃好喝养着,脸蛋红扑扑的,身段也长开了,该鼓的地方鼓该细的地方细,配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着就讨喜。
许平安忍不住多瞄了两眼。
领头的三名女工看见许平安,眼睛唰地亮了,提着裙子就要行礼。
“奴婢给老爷请安。”
这话听得许平安一激灵。
啥时候自己成她老爷了?
难不成木婉容把人收作丫鬟了?
许平安赶紧扶住三名领头的女工道:“快别这么叫,咱们自家人讲究这些干啥。”
那三名女工抿嘴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那……该喊您什么呀?”
许平安挠了挠下巴:“要不就跟从前似的,喊我许郎呗。”
“许郎…………”
三人脆生生喊完,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心里跟打翻了蜜罐似的甜。
这许郎可是一种很亲昵的称呼,在大晋也就男女夫妻之间使用。
木婉容前些时候,私下里曾问过这三名模样出挑的女工。
问她们是否愿意给许平安当婢妾。
当时的三人虽然羞红了脸,不过仍嗫嚅的答道。
“我们这辈子,就是许家的人。”
“没有许郎施以援手,无门早就冻饿而死了。”
“我们虽为女子,但也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
“若许郎不嫌弃。”
“我三姐妹愿意伺候许郎一辈子。”
知道了她的心意。
木婉容便告诉这林家三姐妹,等许平安从上京回来之后,她便会帮她促成好事。
让三姐妹在平山村好生等待,并告诉她。
若是哪日我家许郎寻你去盘账了,那便是我说服了郎君。
你仔细服侍许郎便是。
林家三姐妹自然是把这话认真的记在了心里。
这几日听闻许平安已经返回了丰林。
她便早早的就把自己打扮好,在平山村等着许平安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