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当然是你的驰援之举救了我们所有人,快上酒来!”
帐内闹腾一片,众将领是一个个上前,激动非常。
“啊?”
那被簇拥的轻骑将领一脸的懵圈,连事都没整明白呢!
“行了行了!你此番功劳,本帅会写进奏报里,递呈陛下论功行赏!”
看着激动的众人,安阳侯终于是开口,让场面安静下来。
可就当众人还想讨教上两句时。
“功劳?呃……末将还没那么大功劳,大帅能不处罚末将,末将就感激不尽了。”
那轻骑将领一脸的尴尬神色,根本就不敢居功。
他去驰援阴山关,安阳侯不治他个抗命就不错了,还封赏?这也要他受的住才行啊!
“嗯?怎么回事?为何处罚你?战场瞬息万变,你临危不乱处置得当,实乃无过有功。”
帐内先是一阵寂静,随即又是闹成了一片。
“你小子这下可要发达了,莫要忘了诸位兄弟啊!”
“是啊!现在还磨磨唧唧的,驰援阴山关时咋不见你磨叽呢?”
众将领你一句我一句,根本就没给那轻骑将领有说话的机会。
“大帅,末将实乃奉帝君之命驰援阴山关。帝君手谕,末将不敢不从!”
为了避免再尴尬,那轻骑将领当即一声大喊,随即单膝跪地。
——静!
不止是帐内安静了,就连帐外凑着看热闹的人都安静了。
“你……说什么?”
“你是说……此乃帝君之令?帝君如何知道阴山关被破?还正好截住本帅的援兵?”
“不对不对!帝君此番在西凉,距徐州尚有上千余里,何况远至阴山关?本帅都不知的事情,帝君如何能这么快知晓?还截住了你?”
帐内一众将领安静若死,唯独只有安阳侯自言自语的声音。
而这几个问题,同样是在众人心头萦绕。
“你确定所言属实?是帝君手谕?”
安阳侯直接站了起来,目光紧盯下方的轻骑将领。
“末将确定,实乃帝君手谕!而且还有信物,说阴山关将破,末将若是抗命,将九族不保啊!军情巨大,容不得半点耽搁!”
这轻骑将领一脸苦色,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信物呢?你将事情原委与本帅详细说说!”
安阳侯此刻老躯都在打着颤,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任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远在西凉的江离,怎么能做到俯瞰整个北境战局?
可就在他追问时,帐外斥候禀报的声音传来。
“报——”
“关外燕军突然全面后撤,正极速往西行进。敌军弃了所有辎重,轻骑先行重甲断后。末将亲眼看见他们的马蹄铁都跑得迸出火星,沿途战马口吐白沫倒毙者不下百匹!”
此一道军报传来,帐内所有将领几乎同一时间虎躯一震。
\"这不是撤退...往西...?\"
“往西是凉州,燕军这是要打凉州吗?”
“不像!如此急行军,八成是凉州那边出了重大变故。”
营帐内一时间炸开了锅,安阳侯更是直接冲到了那斥候面前。
“以本帅对燕远的了解,凉州那边一定是出了重大变故。可恶,我们的情报竟如此闭塞,尔速去再探。务必探清凉州出了何变故。”
安阳侯双眸瞪圆,此刻哪里还能坐的住?
作为一个统帅,连战场局势的弄不清楚,这岂不是可笑?
自己镇守的边关,要他人帮忙才能镇守不算。
如今敌军大规模调动,他更是连情况都摸不清楚。
他的消息闭塞程度如果说出去,肯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
燕军行军队伍。
“——报!”
斥候滚鞍下马,声音已带哭腔。
\"断龙峡已破!囊城、筱城、白城三地守军不足三千,半日即告失守!\"
燕远手中马鞭\"啪\"地折断。
\"胡说!断龙峡天险,至少能守半月!\"
副将死死攥住缰绳。
\"是三江汇口决堤...大水倾灌!断龙峡三万大军无一生还!\"
“什么?三江汇口决堤?”
燕远拳头紧攥,抓住那斥候就要再质问。
在他看来,这情报绝对是假的,也只能是假的。
“大帅,别慌,我们急行军,只需十日便可抵达。轻骑先行三日便可知晓战场实况。”
副将连忙上前劝慰,可喉咙却是控制不住得滚动。
但是就当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时。
\"报——!\"
又一匹快马冲来,马背上斥候满嘴是血。
\"临渊、青岚、赤霄三城陷落!西凉军急夜行军,守将根本来不及反应!\"
燕远突然勒马,战马人立而起。
\"六城...整整六城!\"
他猛地揪住那副将衣领。
\"江离难道会分身术不成?西凉主力明明在...\"
“咕咚~”
一众副将此刻脚都吓软了,连忙再次劝慰。
“大帅,这说不定是西凉军摆的迷魂阵,还得等我军军报啊!”
但是,此刻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自欺欺人。
\"大帅!\"
亲卫突然指向远处。
而那手指的方向还有一骑极速奔来。
直到那斥候临近,整个行军队伍都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报!”
“快说!”
燕远怒目圆睁,一股恐怖的半步出世境精神力溢散而出,压迫得那斥候直接跌下马来。
但那斥候哪里敢有半分迟疑,趴在地上就禀报起来。
“西凉军连破九城,沿途目的明确,绝不拖延,也不分兵。直奔我大燕都城而去,现距我大燕都城已不足八百里!”
“噗~”
燕远一口鲜血喷在胸甲上,整个人从马背栽倒。
副将们慌忙去扶,却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
\"好一个江离...好一个瞒天过海...\"
他是没想到,自己原本用来对付北境大军的计谋,竟被完全复刻到了他身上。
江离趁着他与北境大军打得难解难分之际,不知用了何招,一日便破了断龙峡。
更是凭借着两地极远的路途,大军支援不及,三日之内连破九城。
他怎么都想不到,断龙峡天险之地,更有三万大军压阵,居然一日便破!
这种仗放平常,哪怕对面来了二十万大军,没个十天半月也拿不下。
可又在此时,远处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这次来的斥候甲胄尽碎,背后还插着三支羽箭。
\"大帅...不好了...!\"
“嗯?”
看见此人,燕远顿觉天都塌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本帅不是让你轻骑极速行军,截阻西凉军吗?”
一众将领也都是瞠目结舌,看着前来的斥候。
此刻,再多话语也是那般无力,军心也到了崩溃边缘。
“——报!先行的八千轻骑还未至,便半路遭到近三千游骑袭扰。我军连人带马匹连夜奔袭疲惫不堪,难以招架。待我军冲破束缚,未料后方还有西凉一千铁骑压阵。我……我军八千轻骑全军……全军覆没!”
“噗~”
此声情报一出,燕远彻底是遭不住了,又喷出一口血雾。
“大帅!大帅不要激动啊!大帅……”
一旁搀扶的副将同样是身心巨震。
可此番压力却全在燕远身上,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快!丢弃所有能丢弃的,务必要三日之内赶到,截住西凉军脚步。我大燕皇城危矣!危矣——!”
燕远颤颤巍巍起身,靠着最后一丝力气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