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荷将信交给池岭的同时,池岭也将宋辞的话带给了刘清荷。
他果然已经知道她被李珏软禁的事情,可他也道,让她不必担心,最迟两日,她定能从王府出来。
至于是用的什么方法,宋辞没有告诉刘清荷,只道这两日让她兀自小心,而他的人也会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
刘清荷心下稍安,直到翌日午后,李珏从宫里回府。
与前几日相比,他脸上的喜色显然已经退去,反倒是眉梢上还带有些郁色。
他一回到府里,谋士闻商言便跟了进屋。
“殿下还在犹豫什么?”闻商言原本对刘清荷入府并不敢多言,可此事不知为何被圣上知道了,今日早朝后,竟是为了此事而留下了李珏。
闻商言只怕李珏会因刘清荷而自毁前程,也就不得不再次相劝。“殿下,既是圣上旨意,那刘氏便只得入宫了。”
李珏坐于上首,眸色微暗,突然明了一笑。
“那宋辞要回京了吧。”李珏抚摸着自己的扳指道。
闻商言颔首,“三日后便到。”
“既是提前了。”宋辞此人对旁人是凉薄些,但对他的妻子倒是颇为上心,李珏松开扳指,似在思量着什么。
闻商言见李珏有些松动的意思,便继续道,“那位丽嫔娘娘正得盛宠,如今又怀了身孕,圣上让刘氏进宫,乃是看重其医术罢了。”
李珏知道闻商言这是在劝他,可其实他也不必劝,既是父皇的旨意,他又哪有不从的,他只是没想到,宋辞的手既能伸的这般长,连后宫的新贵,都能为其所用。
“本王…亲自送她。”
于是刘清荷就这般坐着王府的马车入了宫,而在下马车时,李珏伸手想要接刘清荷,可刘清荷就似没有看见,只兀自下了马车,再候在李珏身后。
李珏也没恼,只是很自然地收回手。
走了一段路后,便有一小太监碎步上前与李珏见礼。
李珏转身与刘清荷轻声道,“再往前便是后宫,本王不宜再入,你跟着他便是。”
刘清荷颔首道谢,跟在了这小太监身后。
丽嫔住怡春宫,小太监将刘清荷领入这宫殿后便退了下去。
刘清荷在殿中等候,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刘清荷往侧边退了一下,垂眸时,已见一倩影立在了她身前。
“是宋夫人么?”女子声音悦耳。
“回娘娘,臣妇正是。”
丽嫔章纨清就着宫女的手被搀扶落座,她柔和一笑。“不必拘礼,坐吧。”
“谢娘娘。”刘清荷落座一旁,而宫女随即退下。
章纨清见刘清荷容貌端秀,身上有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气质,便似想到什么而抿嘴一笑。
“你与仲文倒是挺配的。”
刘清荷一听对方竟是以字称呼宋辞,便心里猜测着这位丽嫔娘娘似乎与宋辞非常熟稔。
章纨清见刘清荷看着她,便知她心中所想,也就顺便道出实情。“你的夫君该唤我一声表姑。”
刘清荷方才已将章纨清暗自打量了一番,这无疑是位清新脱俗的美人,而且正值芳龄,却为何说是宋辞的表姑?
见刘清荷眼神疑惑,章纨清自己也有些犹豫了。“是叫表姑吧?仲文的父亲是我表兄,那他理应称呼我表姑是吧?”
刘清荷见章纨清一副自问自答的可爱样子,便也微笑点头。“娘娘没错,是该唤表姑的。”
章纨清继续微笑道,“仲文在信中,说是有一事相求,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般着急…今日一见你才知道,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啊。”
刘清荷想着宋辞应该在信中已写明她在睿王府的事情,所以丽嫔这是有意相帮,这才借故让她入宫。
“多谢娘娘。”刘清荷想起身郑重道谢,只是又被章纨清按下。
“不必道谢,你就安心的在我这儿住着,等仲文回来再接你回去便是。”
刘清荷感激点头。“不知娘娘身子如何,可还需臣妇为娘娘号脉?”后宫妃嫔若有孕,当是宫中太医照料,加之此番入宫也是宋辞的主意,既是借口,兴许丽嫔的身子原就无碍才是。
章纨清脸色更为温柔,抚摸了下腹部道,“太医说孩子甚好,只是我还有些吃不下。”
“那臣妇还是为娘娘号一下脉吧。”刘清荷见对方颔首便才上前。
静默了一会儿刘清荷才道,“娘娘食欲不振,应是刚怀孕的缘故,待娘娘再过两个月,自然这食欲就好了。”
章纨清其实已听过太医这么与她说过,只是开的那些汤药实在难喝,便又问,“我现在每日都在喝药,这些药说是利于胎儿,可我每每饮后,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因着太医一直说她胎儿很好,她也就放心的喝,可喝完后她自己总觉得疲惫,便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宫中阴私自是比后宅有过之而无不及,刘清荷一想到这些,便也谨慎了起来。
“娘娘下次再喝药前,可否让臣妇先看看?”
章纨清自觉刘清荷既是宋辞的妻子,便是自己人无疑了,所以她相信她,也就随即点了点头。
到了夜间,刘清荷住在了偏殿。
她睡不着,遂披了外衫站在了殿外的长廊下。
因着冷风习习,她不自觉地便将双手抚上了手臂。
“这么晚都不睡,可是在想夫郎了?”
熟悉的声音近在耳旁,刘清荷一惊,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他怎么回来了?而且还在宫里?刘清荷借着月色看清来人,心中疑问是不断涌出。
宋辞靠近刘清荷,抚平了后者被风吹乱的鬓发。
“这凉州的马果然与旁的不同。”他道。
刘清荷猜测这宋辞对外可能是放了假消息,他竟是连丽嫔都骗了。
但见他平安归来,刘清荷心里还是高兴的。“我已为丽嫔娘娘号了脉,胎儿无碍,只是她近来自觉身体有异,所以我才想看看她平日喝的是什么汤药。”
宋辞见刘清荷一本正经与他说章纨清的事,便忽如发笑。“你做事倒是认真。”
刘清荷没再看他,只望向远方。“那可是你表姑,我当然要谨慎些。”
“还好是表姑不是表妹,是吧?”
刘清荷听宋辞竟还如此调侃,便侧眸看他,认真道,“就算是表妹,我也会这么做的。”
宋辞笑着,那盯着刘清荷的眼神,就像在说他已经看透了一切。
刘清荷不再理他,只觉这人怎么没见一段时间,竟是学会吊儿郎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