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察,下官何时煽动百姓?”闵庄辩解,“下官才疏学浅,不知草木灰有去除海盐中有毒物质的作用,仍误以为海盐有毒,恐治下百姓受害才派兵封锁盐铺。”
闵庄撩起官袍跪下,“下官鲁莽,差点坏了大人的清誉,还请大人降罪!”
“本官的清誉是小,盐政改革失败、让百姓吃不了盐事大”,唐昭走到闵庄身前,居高临下道,“既然闵大人自认才疏学浅,那以后做事之前便多来询问本官意见。”
闵庄咬牙,“下官遵命!”
“起来吧”,唐昭转身冲百姓道,“诸位父老乡亲,大家继续排队买盐吧!”
百姓高兴大呼,“谢大人!”
“闵大人一会儿可有空?”唐昭看向面皮紧绷的闵庄,“若是有空的话,本官想请闵大人看场戏。”
闵庄皮笑肉不笑,“大人有请,下官怎敢不从。”
两人一路向西走了不到五百米,盐运使司衙门便出现在眼前。
闵庄瞟了一眼,霎时如入冰窟。
只见身着西北军服饰的士兵握着长枪挎着长刀,将盐运使司衙门团团围住,上至盐运使司主事,下至小吏文书,通通被绑缚手脚堵住嘴按压在地上,身后还插着牌子,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姓名与官职。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青年,身着紫色亲王蟒袍,头带紫金玉冠,气质清冷威严,面容俊美矜贵,引得远处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频频偷看。
闵庄嗓子干哑,“大人,这是。。。”
唐昭淡笑不语,径直走到顾辞面前。
顾辞一见唐昭,冰冷的面容瞬间融化,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一切可还顺利?”
唐昭扬起下颌,“本大人出马,自然马到功成!”
顾辞脸上笑意更深,微微弯腰拱手,“大人威武。”
若是唐昭身后有尾巴,怕是能翘到天上去。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笑一阵子,闵庄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去,“王爷,盐运使司的官员犯了什么罪,为何要遭受如此羞辱?”
甜蜜的气氛被打断,顾辞心里不悦,“羞辱?这点羞辱与他们的所作所为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闵庄心里一咯噔,试探道,“王爷此话何意?”
顾辞侧头看向唯一没有被堵住嘴的傅黯,傅黯快速将杨主事等人偷运官盐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杨主事呜呜乱叫,脖子上青筋暴起。
闵庄手脚冰凉,他没想到杨千胆子这么大,连盐库都敢动!
“大人,这其中是否有误会?”闵庄硬着头皮道,“一个小小盐库官员的证词,终究不足以证实杨主事等人有罪。”
“闵大人说的在理”,唐昭深表认同,“总要让人分辨一二。”
朝晖上前拔掉杨千嘴里的破布。
“大人,下官冤枉!”杨千高声道,“下官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私运盐库的盐啊!”
“那傅黯的证词你如何解释?”
“那日傅黯三人在背后说大人坏话,下官听后非常气愤,便扣了他们一年的年俸以作惩戒,或许是因此他们对下官怀恨在心,要致下官于死地!”
唐昭无语,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些,为了一年俸禄诬陷顶顶顶头上司,怕不是嫌活的太长了?
杨千膝行几步,“大人明鉴!傅黯三人一贯只看守战时军用盐库,东西十二盐库都是由其他盐库官员看守,盐库内的盐是否被私运,他们又如何得知?”
傅黯正欲反驳,唐昭一个眼神过去,傅黯吓得立即闭上了嘴。
杨千抓紧机会,“大人!下官以性命向大人担保,盐库里没有少一粒盐!”
唐昭似是有些动摇,“既然如此,那就请杨主事打开盐库,本官亲自查验过后再做定夺。”
杨千声音低了八度,嘴唇蠕动半响才道,“大人容禀,下官,下官不慎遗失了盐库钥匙,如今怕是打不开盐库。”
唐昭:。。。。。。
你就不能想个稍微靠谱点的理由?
见唐昭皱眉,杨千赶忙道,“请大人给下官十日,不,七日,七日后,下官定找人打开盐库,让大人查验。”
唐昭看向顾辞,“王爷以为呢?”
顾辞颔首,“可。”
“那好吧,本官给杨主事七日时间,若七日后盐库大门还打不开,本官就暴力拆卸了。”
杨千连连保证。
闵庄插话道,“大人,那盐库官员诬陷上司”
唐昭打断,“是否诬陷还需证明,这段时间就让他们跟着本官,由本官亲自看押。”
闵庄勉强挤出笑容,“大人英明。”
“戏也看完了,想必闵大人还有很多公务要忙,本官就不耽误闵大人了”,唐昭迫不及待送客。
闵庄看了眼狼狈的杨千,躬身退下。
等闵庄走远,唐昭似才反应过来一般,轻轻拍了一下脑瓜,“快,快给诸位大人们松绑!”
朝晖朝仪抽出腰间佩剑轻轻一挥,绳索断落在地。
杨千等人跪的太久,双腿麻木根本站不起来,可又怕唐昭改了主意,于是咬着牙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唐昭好似看到五六十年后他们垂垂老矣的样子。
如果他们有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本官将前往浙州改革盐政,苏州这边就全权交给诸位了。”
杨千带头道,“大人放心,下官等必不负大人所托。”
唐昭满意颔首。
待目送最后一名西北兵的身影消失后,杨千立即带着一众盐运使司的官员返回大堂,他坐在上首沉声道,“诸位,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咱们必须一致对外,才能在唐昭的铡刀下救回自己一条性命!”
金主事脸色难看,“杨主事说的容易,东西十二盐库近八成的官盐,你让大家上哪弄去?”
“要不把盐如数奉还,要么死!”杨千冷笑,“别忘了,当初私卖官盐大家都有份,银子也是大家共同拿的,谁也别想摘干净!”
姜主事和邹主事对视一眼,脸色一样难看。
吃下去的东西,谁愿意吐出来?
“七天,就七天时间”,杨主事放缓了语气,“我就一句话,当初怎么从盐库拿的盐,如今怎么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