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白便纵身跃下那巨大的焦黑坑洞,来到棺椁之前。
他无比谨慎。
靠近时先驾驭灵剑在棺椁周围环绕一圈。
并无异常。
“鬼王祭炼的本命之物,居然没有留下任何后手?……还是说,她此刻被朱武拖住,正是窥探隐秘的最好时机?”
沈白心思活跃,目光落在了那严丝合缝的棺盖之上。
“反正都是死!”
“如果能借此机会,从这昭阳公主的身上,获得有关那场上古大战的线索,对我日后的决策将起到极大帮助!”
他沉吟片刻,将手缓缓按在冰冷刺骨的棺盖上,体内灵力缓缓运转,试探性地用力一推。
出乎意料。
那看似沉重无比的棺盖,竟随着他这一推,便向后滑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比领域中充斥的阴煞之力浓郁百倍,仿佛蕴育了万年的煞气,如同漆黑的液体般从缝隙中汹涌而出!
这气息漆黑如墨,粘稠宛若实质,带着极致的死寂与冰寒,瞬间充斥了整个坑洞底部!
沈白心中凛然,护体剑罡自主激发,在接触到这黑色煞气时发出嗤嗤声响。
体内炼天真经随之运转,一缕缕阴煞之气,被飞快转化成精纯灵气。
这才让他仿佛被冻僵的身躯恢复了些许活力。
沈白随即便透过缝隙向棺材内部望去。
棺内并无全尸。
只有一颗头颅。
那是一位女子的头颅。
她的五官近乎完美,每一处线条都仿佛由造物主精心雕琢,找不到任何肉眼可见的瑕疵,充斥着一种扭曲而诡异的神圣。
完美到,
甚至让人觉得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她面容安详,如同陷入恒久的沉睡,却透着一股毫无生机的死寂。
正是他在幻境中最后惊鸿一瞥看到的那张脸!
“棺材里只葬着一颗头颅?”
巨大的疑惑冲击着沈白的心神:“这是谁的头颅?”
鬼使神差般。
他就要伸手将那头颅从棺材中捧出。
就在这时,棺中那颗头颅,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眸,蓦地睁开!她一双眼眸漆黑如渊,却将沈白从某种神魂迷惘的状态中瞬间唤醒!
“等等!”
沈白猛然惊醒过来,再看向棺中,却见,那头颅分明双眼紧闭,生机全无,没有半点异常,仿佛他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不对!”
沈白顿时脸色骤变的连退数步。
一缕清明之意浮上心头。
从陷入鬼王领域。
直到此刻。
那些本来被笼罩在云雾中的细节,此时都如同拨云见日般分毫毕现。
“很他娘的不对!”
沈白喃喃低语。
如果,这口棺材是那鬼王昭阳祭炼的本命之物。
棺材里面。
葬着的也该是她的法身!
然而,此刻,她的本命之物,却被这颗来历不明的头颅占据,此举无异于鸠占鹊巢,更是完全阻断了她的道!
这种情况下。
他若是将这头颅从棺材里取出会发生什么事情!?
刹那间,沈白想通了一切,他之所以能走到这里,并不是因为他破解了这座领域的机制!
事实上。
如果那鬼王真想将众人坑杀。
哪怕领域的威能被削弱,凭借其金丹境的位格,也无需这般大费周章!
他能活着来到这口棺材面前,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受对方的刻意引导!
可以说。
那只鬼王从始至终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希望能有外力介入,取走这颗镇压本命法器的神秘头颅,帮她破解此局!
虽然,他这番推理十分武断,还是有一些经不住推敲的地方。
但这股冥冥之中被算计的味道……沈白可太熟悉了!
黄昏之主,
明慧,
他们都能做到这一点!
尽管他们无法推演玩家的因果,可他们却能反过来利用这种不确定性,引导一件事发展至对他们有利的局面!
他,和白秋水,都是无法被推演的玩家。
而此刻。
也只有他们两个走到了这里!
“小心……!”
白秋水的声音在身后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
沈白下意识便要转过身,一股恐怖的阴寒气息却笼罩过来,将他的身体瞬间冻僵,脸上甚至结起一层细密冰霜。
悄无声息间。
一道阴影出现在沈白的身后。
她长裙拖地,墨发遮面,声音泣血,如凄厉鸳啼:“你为什么不把她带走……”
沈白眼球微微转动。
他张了张嘴。
震碎的冰碴便簌簌抖落。
尽管,此刻面对着几乎是必死的局面,他却并无恐惧,心中只有一个问题:
“她是谁?”
昭阳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那充满怨毒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把她带走!!”
轰!!
一股令他全然无法抵御的恐怖气息瞬间落在身上。
沈白毫不迟疑,眼中狠色一闪,体内大量源气丹顷刻化散,剩余的两枚铭刻着【九天狱雷阵】的法剑直接引爆!
咔嚓!!
璀璨夺目的雷光猛然炸开,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咆哮着,试图撕裂这无尽的阴煞与黑暗!
然而,这一次,惊天动地的雷鸣刚刚响起,便被一股浩瀚深邃的伟力强行抹平!
雷光如同烟火般瞬间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沈白见状,却是没有慌乱,眼底反而浮现出几许笃定之色。
拥有龙虎气加持的朱武。
即便再不堪。
也不至于无法对昭阳造成半点伤害。
但此刻昭阳显现出来的气势,分明是完好无损的道胎境!
他那能诛杀结丹境的法剑,对上霞光真君便要威力大减,在一位大真君面前自然翻不起半点风浪!
“鬼物围城。”
“朱武提出的刺杀计划。”
“都是你们事先商议好的对吧?”
“不对。”
沈白忽然自说自话的将推理否定,“如此大费周章,你定是为了瞒过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绝不敢与朱武直接商议此事。”
“甚至。”
“平时恐怕连半点念头都不敢生出。”
“这是你们提前几百年,……乃至千年,万年之前就制定好的计划?”
昭阳止住哭声,陷入诡异的沉默,只是背后凝视着沈白的那股阴寒视线,变得更加冷冽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