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几乎无人合眼，天还没亮，仓库里已经亮起微弱的灯。
每个人都在翻查装备，好像哪怕一颗扣子都不能漏。
白小柔拎着她那套设备，外面还贴着几张歪歪扭扭的便签，她盘腿坐下，把装备装进一个军绿色背包。
她拿出那只量子加密耳机递给我，我戴上时轻轻别了一下位置，金属片碰得手有点冰。
我看了眼腕上的生物特征干扰器，确认指示灯亮着，心里放心些。
姜美人低声说：“戴好，别走散。”她给蓝娜娜递衣服时顺手拉了拉拉链，手指收拾得干脆利落。
蓝娜娜把资料装进密封文件袋，又低头检查了一遍备用U盘。
马克带着小队成员走过来，同我们碰了下拳，“等信号。”
他脸上看不出紧张，但也不说笑，像往常那种比赛前的沉默。
我们分组之后，核心水的四人驱车出发，扎进天微亮的寒气里。
车停在一处断裂的荒废哨所。空气里全是湿灰和陈旧，远处偶尔传来风吹动树梢的声音。
我们下车后跟着白小柔，她一边把设备搭在一摞石板上，一边插上三根天线，动作很快。
她开口时语速更快：“正在接入他们的频率……有干扰，但可以处理。”
她手掌压在键盘上，屏幕里浮现出一串又一串的代码。
不到两分钟，她低声喊：“成功！我进了外围监控系统。
下一次同步点在3分钟后，东南方向会有8秒监控盲区。”
姜美人当即点头，打开耳麦联系马克：“预备，3分钟后同步窗口。”
她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问：“准备好吗？”我点头，眼神落在系统界面上。
空间传送状态里冷却条满格，身上轻微发热，整个人准备到了极致。
冷静倒计时时，没人再讲话。白小柔一会看监控，一会调整表里的提醒，她指了指屏幕，“倒计时90秒。”
蓝娜娜拉紧防护服，往背后摸了摸备用手枪。
每个人都在动作里强行稳定呼吸，等着那三分钟的过。
五秒前，白小柔抬头，“3、2、1，现在！”
同时姜美人按下发射器，马克那边立刻引爆一连串烟雾弹。
通讯里背景杂音变得刺耳，我能听到微弱的指令声和奔跑的脚步。
守卫警铃响了，西北方向立即亮成一片。
我对准坐标，深吸一口气，手心冒汗。启动空间传送，蓝色光点急速聚合，世界和空气都扭起来，身体被一股压力拉扯得险险些站不稳。
几秒过后，我们落进一个漆黑的园艺仓库里，空间里堆着铁铲、麻袋、木箱和灰尘。
我身体一轻，立刻觉得喉咙发干头晕。
“30秒冷却。”我低声说，撑着膝盖稳住。
姜美人站在门边，已经把手枪握在了手里，眼睛轮流盯着两个出口。
白小柔趴到一个不起眼的终端边，把数据线接上，目光专注地盯着闪烁的小屏幕。
她一边敲键盘一边交代：“温室里有变动。汪丽娜博士提前15分钟到，门外多了两名全副武装守卫。
和情报不同。”她说话飞快。
姜美人没有浪费一秒，直接推了推我：“你状态恢复了吗？”
我活动了一下双手双脚，摇摇头表示眩晕已经过去。
她沉声说：“再准备一次，下一步直接进温室。
所有动作都不能出声。”蓝娜娜检查了下U盘和纸条，把头埋得低低的。
我再次确认坐标，把大家招呼到最狭窄的地方，把手摁在地板上。
第二次空间传送要比第一次顺畅许多，蓝色的光一闪即逝，空气湿冷，鼻尖全是植物的泥气味。
我们四人悄悄出现在温室的一角，身后是堆满花盆和灌木的半封闭区域，周围光线微弱。
透过连片的叶子，我能看见几步外的工作台前，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人正聚精会神地摆弄着几盒植物。
温室玻璃门外，两名穿戴严密的士兵离门只有一步距离。
他们背对着我们，肩膀挺直，每人握着全自动步枪。
姜美人奔到门口，猫着腰，从腰包里抽出两个小型磁吸装置，片刻不差地贴在门边。
她用大拇指一按，两处装置随即启动，门外传来极低频的电流嘶响。
士兵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检查耳麦。姜美人一点犹豫都没有，不等他们回头，推门闪身出去。
第一名守卫刚转身，脖子就被一刀劈倒在地。
第二名守卫条件反射地跨前半步，手已碰到腰间小红键。
姜美人从侧边半转身踢开他按键的手，反身扼住脖子，另一只手从下往上一扣，将他身体钳制住。
两人动作快得肉眼几乎捕捉不到，最终一声闷响，守卫软倒在地。
姜美人一边迅速扒下对方腰里的追踪器，一边抬手示意。
蓝娜娜紧随其后，将两名昏迷的守卫拖进一排高大的绿植后方。
我看见姜美人拿起手电，低下头翻查守卫身上的装备。
她碰到一块不起眼的金属盒子，只看了一眼就拆开了后盖，两根金属线断掉。
她淡声道：“生物识别追踪器，新型号。”我记住她的动作，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统界面。
姜美人发现我在看她，就随手把追踪器抛给我，只说一句：“市面上还没见过，拆了省事。”
她拆卸时我留意到，温室里的微光下，她的瞳孔开得很大，里面带点琥珀色。
不只是普通夜间视力，这种反应水平和精准直觉，是我见过的最顶级操控。
她检查守卫身上没有别的装置后，把一切整理就绪，把两人的帽子摘下压扁，再把武器丢在最远角落。
这时，汪丽娜博士终于察觉异状，后退一步，呼了一口气，脸色严峻得很。
她下意识抓起一把剪刀当作防御武器，目光扫视我们的防护服。
蓝娜娜放下手里的文件包，平稳地举起双手示意没有威胁，用尽最大的诚意说：“别怕，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
我们知道你被软禁在这里，知道你研究的事，也知道‘优化派’真正的打算。”
汪博士把身子往柜子那边靠了靠，嘴唇抿得很紧，摇着头急问：“你们是谁？
这里安保级别很高，没人能进来，康拉德派你们来的？”
姜美人收起刚才捡到的追踪器，声音很低：“我们不是康拉德的人。
我们是来帮你脱身的。我代表‘曙光’。”她说话不拖泥带水，顶着汪博士的防备。
白小柔站在工作台另一边，看了眼博士正要输入什么操作的机器屏幕，悄然把自己随身设备和温室终端连了起来，为后续留一手入口。
蓝娜娜往前迈一步，声音几乎都压进了嗓子里：“我们查过，林雨在南方c7营地。
你放心，她很安全。只要你配合，我们保证她不会出事。”
空气里一阵寂静。汪医生显然愣住了，她手上的剪刀微微颤抖。
她盯着我们，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们……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我咳了一声，把自己手里的设备藏在袖口里，“博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军方依然可以随时冲进来。
我们需要你知道的全部研究资料，包括解药配方，还有那个新的改进病毒。
你能给我们吗？”
汪博士没先答话，她继续拿剪刀护着胸口，由防御转为迟疑，盯了我们一圈。
她把目光落在蓝娜娜手里的文件包上，又注视了姜美人几秒，把剪刀慢慢放下。
她一句一句地说：“要我相信你们，可以。你们打算怎么离开这个基地？
昨晚刚刚升级了安保方案，这里四面都是岗哨。”
我扯了下衣角，没有立刻开口。白小柔悄然往温室终端里输入一串指令，让警报线路静音了三分钟。
姜美人收好随身装备，把剩下的守卫武器和追踪器藏好，又对我点了点头，“还有多久可以再次启动传送？”
我看系统冷却栏还剩不到一分钟，答道：“很快就好。”
她示意大家再靠近一些。而这时，温室的空气像凝死了，每个人眼底只剩一层警觉和期待。
汪博士终于放下剪刀，两手交错抱在肘上，主动问蓝娜娜：“你说她很安全，你有什么证据？”
蓝娜娜把通讯设备夹到文件包边沿，让汪博士能看到屏幕上的消息：南方c7营地最新的士兵调动一览，上面清楚显示林雨暂时没有被转移，营地内外安保稳定。
汪博士默默看了许久，终于不再后退。她点头答应，只说：“我先听你们怎么走。”
她的嗓音很干，藏着明显的不情愿和憔悴，看得出，这样的困在里面的状态维持得久了。
我低头再看一眼系统栏，空间传送还剩十几秒。
姜美人示意大家作好准备，转身查看外面动静。
蓝娜娜收拾好文件，白小柔开始封杀温室的外部网络连接。
四人间的信任紧张到极点，下一步的决定也只等那冷却条彻底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