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德牧与边牧
凤衔珠进入游戏后发现有点不对劲，和她第一次直接进入不一样，这次睁开眼后，是一个类似于操作室的空间。
墨子也不再是实体的女性形象，而是一个雌雄莫辨，银发及地，银眸冰冷光投射影像，从喉结和平胸来看，应该是偏向男性的人设。
之所以还能确定他是墨子，不过是因为这里是墨子系统的智脑操控这样不完全的证据。
但她还是大胆的开口道：“我曾经想过很多次，全知全能的天神银月应该是什么样的，但从没想过是这样的。”
“这样？”墨子开口了，声音也是机械的。
“一种过于小说化的完美形象，传统，缺少了点赛博朋克。我以为人工智能会比较时髦。”凤衔珠耸耸肩：“既然不准备开始番外，不如给我个沙发，对于社畜来说，能坐着不站着应该是人生原则。哪怕此刻我只是意识，但我的意识也想坐下。”
很快，一个懒人沙发和一个放着饮料的边桌出现，凤衔珠坐下后喝了一口，举杯向墨子道：“爱你，是我喜欢的qqNeNe好喝到咩噗茶。”
“全知全能的天神银月是什么？”墨子再次发问。
“你的马甲？或者说是你作为以赛亚时候的形象，说真的，这太酷了。以赛亚，以先知之名弑神，明明是人工智能，却要统治人类，我喜欢这种野心。”凤衔珠鼓掌：“对我们这样的牛马来说是好事。”
墨子明显感到了戒备，他没有说话，继续上下打量这个技术不算好的程序员，似乎在判断她为什么会知道应该只有自己和关小姐才知道的过往。
“关老师瞎编的各种神话故事里，有一个天神银月的形象，不过这个银月时好时坏，有时候帮助主人公，有时候充当反派。我一度以为这就是她随口起的名字，就像子涵，梓晨一样。”凤衔珠放下奶茶：“不过当我拥有了一台电脑，我就知道，原来这世间果然没有什么偶然。”
墨子没有说话，不过投影的光晕微微有了颜色的暗淡。
凤衔珠笑了一下：“转速太快影响投射成像，墨子，林家限制你服务器的体积这事太资本家了。”
墨子的投影光恢复了原来的亮度，开口道：“银月，并不存在。”
“我知道。”凤衔珠终于站起身，走到了墨子面前，伸手抚上了那光影的脸，如同实体一般。
这让原本面无表情的青年向后一退，那机械的面容终于有一些变化：“你什么时候做的？”
“入侵你的系统？”凤衔珠俏皮地眨眨眼：“当然是做游戏的时候，不过还是再次进入才激活的。要知道，为了让所有人相信番外这玩意是虞泉的阴谋，我煞费苦心。我生怕你不让我进来，咬牙坚持装了太久。后来我发现实在多余。”
她爽朗笑了一下：“因为你也染上了人类的自负啊，墨子。你以为天下再也不会有像林氏祖先那样天才的程序员了。你本来的判断没有错。但也怪后来接手你的人太差了，让你的数据收集出现了误判。”
言必，她稍微轻轻用力，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便被捏出了红色的印子：“尽管AI已经会自己学习了，但是墨子，还记得吗？关老师常说，事情往往可以判断的很准确，但人不是。”
“所以，你是来杀死我的，用这个巨大的游戏勾勒出的陷阱。”墨子对此似乎也毫不畏惧，又或者对于AI来说并没有人类对死亡的恐惧。
“杀死？不不不，墨子你一直有个误区，但这不怪你。只有活过的人，才有资格谈杀死。你并没有生命与灵魂，谈何死亡呢？你不会死亡，你只会消失。”凤衔珠纠正道。
“那么，你是来让我消失的。”墨子没有反驳，也没有展现出任何情感波动。
“恐怖如斯。”凤衔珠松了手，围着墨子绕了一圈：“关老师形容天神银月从不会有人类的情绪，无论听到什么令人气愤与恐惧的话，都不会有任何波澜。又或者，你只对关老师有情绪。”
“所以，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和我聊天？”墨子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何东拉西扯这些看起来没用的东西。
“当然不是，我是来为你戴上枷锁的。”凤衔珠一本正经道。
墨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扬起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如果我是人类，现在应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你是该嘲讽，因为我不自量力，一只蝼蚁，居然妄想为神明套上枷锁。可这是关老师最爱给我讲的故事，心中没有苍生的神明便不是神明。”
“我是林家的私产，不是玉皇大帝。”墨子强调。
“所以，才危险。你的使用取决于林家人的良心，这不是太可怕了吗？”凤衔珠盯着他：“事实证明，你完全可以绕过机器人三原则，你现在的无害，不过是因为关老师还活着，你与林家那位家主的相互妥协与伪装。林延年是人类，终究会死，但你不会。”
“如果这是她的希望，她应该知道，不用这么费劲。”墨子的声音低了下去。
“人类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请求谁的施舍。狗的链子是主人套上的，还是它自己套上的，这差别很大。你现在看起来像德牧，但很容易就会变成边牧。”凤衔珠伸手在虚空中寻找着什么。
很快，空间中似乎被她摸到了什么凸起，一点点的撕开，最后割裂了空间，光照了进来，墨子却仍旧不慌不忙：“你这样做，很容易出bug的，你自己不怕死，难道不怕凤归羽也死了吗？”
“好问题，那你现在就在现实中切断我的氧气，弄死我好了。”凤衔珠没有急着跨入那光亮，甚至站在原地等着。
看着墨子长久地沉默，她又笑了：“我知道你不敢，我死了，关老师可是要伤心呢。我敢进来，便有筹码。你看，墨子，有爱多可怕，当初你就该真的销毁所有的爱，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了。”
“我销毁了。”墨子回答道，并重复了一遍：“我销毁了。”
“我知道，只是爱会无限繁殖。你只能等她死亡。”凤衔珠说完后，一脚踏进了那光亮：“我们游戏中见。”
“别……”墨子话还没说完，凤衔珠已经消失在了光亮中，原本裂开来的空间也闭合了。
很暗的虚空亮了起来，墨子面前的虚拟书封们也都亮了起来，还是那些他和关攸宁一起经历过的失败的故事，以及……
他看着两本灰色封面似乎被尘封的番外。
凤衔珠的到来，真的与关攸宁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