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况,白洛颜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在那段极为特殊的时期,京城与外界还勉强维持着通讯。郭三微微皱着眉头,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当时,我们也着实纠结了一番,到底要不要前往南边避一避。毕竟,京城这儿有着这么多的产业,哪能说不管就不管呢。而且,虽说天气冷得厉害,可咱府里的准备那叫一个充足。府里早早地就储备了大量的柴火和碳火,就为了能安然度过这严寒。再说了,白洛颜走的时候,特意给府里留了好多棉花和皮毛。那段日子,府里上上下下,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厮,都穿上了暖和的皮毛衣服。反正主子不在家,也没什么要紧的活儿,大家都想着能在屋里多窝着就多窝着。虽说外头天寒地冻的,可在府里倒也过得还不错。”
郭三顿了顿,神色间满是忧虑,接着说道:“可到了极寒的第二年,情况就开始变得乱糟糟的了。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到后来,灾民们实在没了活路,竟然开始暴乱起来。京城的城门一下子就关上了,街上那些铺子也都纷纷关门大吉。大家都知道外面乱,没事基本都不敢出门。” 说到这儿,郭三重重地叹了口气,“夫人,你是真不知道啊,我们有多庆幸。在暴乱还没大规模爆发之前,庄子的大管事就特意来找我商量,说要把庄子里的粮食,能拉进城的都赶紧拉进城,实在拉不了的,就都找地方藏了起来。还把庄子里的人都集中到了一个庄子里安置好。结果没安排几天呢,城门就关了,紧接着暴乱就开始了。”
“后来啊,城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们府里这样家底丰厚。很多人家里没了粮食,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有一天夜里,也不知道是城里哪户人家跟灾民勾结上了,里应外合地把城门打开了。灾民们一下子就涌进了城,开始在城里大肆抢劫。那场面,乱得没法看,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在后来,灾民里头出来了一个首领,好歹把那些灾民组织了起来,占据了京城。” 白洛颜听到这儿,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连忙问道:“府里没被抢吗?”
郭三的神色有些黯然,说道:“哎,哪能不被抢呢。不过,我们事先也有了些准备。库房里只明面上放了一部分粮食和御寒的东西,更多的都藏到了地下室。即便如此,府里明面的库房还是被搬了个一干二净啊。”
我们根本不敢肆意吃喝,每天都只敢取出定量的粮食,仅仅够煮两顿稀粥而已。毕竟,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不需要吃那么饱。
然而,那些人后来又来过两次。当他们看到府里的人都面色如菜、饥肠辘辘时,便知道这里并没有他们所期望的东西,于是就再也没有来过。
随着天气逐渐转暖,朝廷的军队终于攻打过来了。那些灾民组成的叛军根本不是朝廷军队的对手,几个叛军的头目很快就被斩杀,其余的叛军见状,纷纷四散逃窜。
京城再次被朝廷接管,日子也逐渐恢复了正常。而城外那个住人的庄子,由于一直没有收拾,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毕竟那里人多,而且还有许多高耸的围墙,灾民们虽然也曾多次试图冲击,但都未能成功,反而死伤了不少人,最终只能无奈地放弃。
白洛颜告诉我们,府里和庄子上到底死了多少人,包括病死的和在冲突中死去的。
郭三翻开那个小册子,念道:“府里一共死了十七个人,其中有十一个老人,三个妇人,两个孩子,还有一个壮年男人。”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庄子里……”然后又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简单地听了一下,大致了解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感觉有些疲惫,便随口问道:“厨房的饭做好了吗?我有点饿了,边吃边说吧。”
郭三家的连忙笑着回答道:“好了,好了,你们一进门我就吩咐厨房开始做饭了。对了,夫人,府里的后院子原本种的那些花草都死了,我就让人把地平整了一下,种上了些菜。不过您放心,现在后花园只有一部分用来种菜,其他的地方都种上了花和小树,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呢。夫人您要是明天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白洛颜吩咐道:“把默默和瑶瑶那边的饭菜送过去吧,让他们在各自的院子里用餐。”待饭菜送达后,白洛颜便开始在府中漫步。
她一边走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府中的一草一木,不时地点头称赞。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名贵的奇花异草,但那些普通的花草却开得异常繁茂,热闹非凡,给整个府邸增添了不少生机与活力。
白洛颜在府中逛了一圈后,终于见到了府里所有的下人。她微笑着对他们说:“大家都辛苦了,这府里能有如今的模样,全靠你们的悉心照料。”接着,她又对众人夸赞了一番,表示对他们的工作非常满意。
说完这些,白洛颜开始发放实实在在的奖励。她首先给管事们每人赏赐了三十两银子,然后依次给其他下人发放,就连最低等的丫鬟婆子,每人也都得到了十两银子的奖赏。此外,白洛颜还补发了这几年所拖欠的月银。
原来,自从天灾开始,府里就一直没有发放月银,直到白洛颜与他们取得联系后,才重新开始发放。如今,所有的下人不仅拿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银子,还得到了一些布料作为额外的奖励,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仿佛过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