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吗？
刚才从鬼杀拳魔张文良口中说出的话让我一时语塞。
—怎么听上去像是求生的语气？
我也和小潭剑一样听到了。
他一脸认真地说自己的嘴很紧，看起来非常诚恳。
事实上，之前遇到的金眼男子及其同伙们，为了组织可以轻易舍弃生命，忠诚度极高。
宋左白用一种无奈的声音对他说。
“你在搞什么鬼！”
看着这样的家伙，张文良叹了口气。
“就算神志不清，我怎么会把武功传给这种人，甚至把内力也给了他……”
“谁让你向我要内力了。”
“哼！你这个小子，说话这么不客气，如果你不想象我这样后悔半辈子，最好看清楚点。”
“你说什么？”
见他一副要闹事的样子，我向左白举起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左白似乎有些不甘心，用拳头敲打着胸口，退了回去。
我依然站在张文良面前，说道。
“如果我没听错，你的意思是愿意合作？……对吗？”
“装得真像。对，没错。”
……真是奇怪。
他这样反而让人难以相信。
无论他在谁手下，他都是五大恶人之一。
作为武林中顶尖的人物，他的自尊心绝非一般，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合作？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嘶！”
我伸出手向床榻方向。
挂在墙上的南川铁剑的剑鞘被吸到我的手中。
“啪！”
宋左白见到这一幕，不由得啧了一声。
即使不用玉衡的能力，用空手取物也能轻松做到。我从剑鞘中抽出剑，对准张文良的脖子。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在耍花样？”
张文良看着刺向他脖子的剑尖，抬起头看着我，说道。
“我都说愿意合作了，待遇却这么差？”
“因为我不信任你。”
“反正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你们就算耍花样又能怎么样？”
“你已经知道了重要的秘密。”
我知道我是小剑仙，同时也是血魔。
如果张文良与他们接触并透露这个事实，一切都将暴露无遗。
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你不是说你会守口如瓶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否真的守口如瓶？”
“我可以对天地神明发誓，这个秘密我会带到坟墓里。”
……这小子真是。
强烈的求生意志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那凶恶的面孔却流露出如此迫切的神情，实在不搭。
“你什么时候开始信奉天地神明了？别制造麻烦，干脆杀了他吧。”
宋左白靠在墙上，做出割喉的动作。
张文良看着左白，显然很不高兴，脸色变得红一阵白一阵，说道。
“你算老几，一直插嘴？”
“我？咳咳。我是血教的护法。”
“护法？你？”
张文良冷笑道。
“笑什么？你这小子。”
“你这样对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什么鬼话……”
“万劫功没有师父的帮助是不可能大成的。在八成境界时，全身可能残废；在十成境界时，若不付出巨大代价，阳气会深入骨髓，使人发疯。那样的话，人生就毁了。”
张文良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苦涩。
他说的“像谁一样”显然是在说自己。
我听到了这些，但宋左白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很严重。听说他全身瘫痪，还疯了。
而小潭剑却像是在看别人的事一样，轻声笑了起来。
由于奇缘，宋左白进入了超绝顶的境界，他时常运功修炼万剑英功。
再加上直接从张文良那里继承了内功，他很快就达到了七层的境界。
然而，据说从八层开始就会有副作用，如果不怕的话，那才奇怪。
“这，这不可能吧？”
“像是假的吗？我不知道你的实力如何，但达到七层的时候，每次运功都会感觉到气海到关元、会阴的气经八脉微微刺痛。”
“……”
宋左白的脸色变得僵硬。
看来他确实遇到了这个问题。
看到他的反应，张文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掩饰不住。
“……你这小子还挺有天赋的。即使继承了我的内功，也进步得很快。”
事实上，宋左白绝对不是个笨蛋。
相反，他比一般人要优秀得多。
甚至因为血液流动迅速的特殊体质，他在聚集内功和运功速度上都远超常人。
[这……]
宋左白似乎有些不安，给我传音，但我示意他冷静下来。
即使他说的是真的，如果被对方的言辞所激，只会按对方的意图行事。
我俯视着张文良说道：
“你说过你会守口如瓶，但再怎么守口如瓶，也不可能像死人那样。”
说着，我轻轻将剑插入了他的肉里。
张文良急忙说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展示手中的牌。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信息作为定金。”
“重要的信息？”
“对。既然你不信任我，展示一部分牌也是应该的。”
现在对话终于有些进展了。
“根据你手中的牌，你的待遇也会有所不同。”
“尊主在寻找一些重要的东西。”
张文良意味深长地说道。
“重要的东西？”
“对。为了得到这些东西，他已经费尽了心思。其中一个在你手中，所以一直对你虎视眈眈。”
我抱着试试的心态问道：
“你是说血魔剑吗？”
张文良皱起了眉头。
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
之前和同伴们讲述时，我没有提到关于剑的事情，所以他以为我完全不知情。
“你看到的牌就是你知道的牌。”
我指出这一点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咳。这一点是可以猜到的。话要说完才能下结论。我并没有说只有一把剑。”
“五把吧。”
‘!?’
张文良的眼神动摇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仅仅是五把……”
“五把妖剑吧。”
‘!!!’
张文良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要掉出来。
他显然被震惊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
“不，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反正我这边知道的信息也可以作为定金。”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显然认为这是重要的信息。
知道这一点让他相当困惑。
我冷笑一声说道：
“反过来问你。你把那五把剑聚齐了，尊主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我的问题，张文良犹豫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
“据我所知，组织内部只有极少数的心腹知道尊主为什么寻找五把妖剑。”
连被称为五大恶人的鬼杀拳魔都不知道？
以他的恶名和武力，理应受到重用。
连他都不是心腹。
或者是因为武力高强而不被信任？
“这个组织是点状组织，按照指令行动。因此……”
“拥有完整信息的人很少。”
“对。”
的确如此。
点状组织的优点就在于此。
即使某一部分被攻破，也能防止信息泄露。
信息被分割成碎片，难以推断。
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我以为他会处于较高的位置，但这次失望了。
“这么说来，你没什么用了。”
“……”
听到我的话，张文良一时无言，随后认真地说道：
“本来不想说这些……求你饶我一命。”
“……”
这家伙真的是鬼杀拳魔吗？
还是说他的脑中还有碎片未清除？
他竟然如此大胆地请求饶命。
这种恳求听起来比哀求更真诚，也是一种能力吧。
“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生命？难道活着比自尊更重要？”
也许吧。
我自己也更看重生命而不是自尊。
不过，他的动机有些不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活命还需要理由吗？”
“仅仅因为这个理由，你就能相信我？”
面对我的质问，张文良认真地对视着我，说道：
“算是赎罪吧。”
“赎罪？”
他要赎什么罪？
“你现在后悔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吗？”
“如果我当时神志不清，你能相信吗？”
“什么？”
鬼杀拳魔张文良的眼眶红了。
据说他清醒后曾痛哭流涕。
当时我感到疑惑，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激动。
他又开口说道：
“尊师总是告诫我，若想大成万劫功，必须放下执念。但我做不到。为此……”
“你疯了？”
我记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要将万劫功练至十成，必须放弃已有的内功。
否则阳气会失控，影响到骨髓。
“对，我疯了。彻底疯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
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化身为杀神，无论是武林人士还是普通人，都杀了无数人。甚至亲手杀害了尊师。”
张文良的右眼流下了一滴眼泪。
红肿的眼眶中透露出深深的悔恨。
在沉重的气氛中，连一向嚣张的宋左白也闭上了嘴。
或许是因为他也想到了自己可能会经历同样的事情。
但我必须谨慎。
“在长江的时候，你并没有显得那么疯狂。”
那时，张文良是非常理智的。
疯子怎么可能冷静地策划阴谋？
张文良哼了一声，说道。
“我很正常。杀心并没有爆发。”
“这什么意思？”
“但即便如此，我的精神也不再完全属于我自己。自从遇见那个怪物之后，一直都是这样。”
“………你说的是尊主吗？”
张文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从他的肯定中，能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愤怒。
“你是怎么遇见他的？”
‘万劫功’的副作用让我发狂乱舞时，尊主那家伙找上门来了。我记得当时与他交手，最终败下阵来。
即使再疯狂，也能够压制住张文良这样的人物。
果然，那位金眼男子无疑已经达到了超人的境界。
也许他已经越过了墙内的墙。
张文良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道。
“从再次恢复神智的时候起，我就不知不觉地听从了那家伙的命令。尽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还是顺从了。甚至没有质疑为什么要顺从，仿佛这已经成为日常一样。”
.....难道是被洗脑了吗？
-洗脑？
通过暗示或药物来操纵对方的精神。
看张文良这么说，显然是被洗脑了，而且似乎已经达到了相当自然的地步。
就像....
-白莲夏也差不多吧。
是的。
白莲夏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暗示控制。
她依然按照敌人的意图行动。
【能达到那种境界的高手被暗示或洗脑，真是难以置信。】
司马英向我传音道。
我也对此感到疑惑。
达到绝顶高手的境界后，精神力会变得非常强大，更何况是超凡入圣的绝世高手，他们的精神犹如铁壁。
——并非不可能。
这时脑海中响起了邪连剑的声音。
“并非不可能？”
——他说本来就是疯的。
“的确如此。”
——在精神崩溃的状态下进行洗脑是最容易的事情。当初第一个控制我的朱思莲总是把男人逼到极致痛苦中，让他们变得脆弱，从而成为她的奴隶。
桃花极乐宫宫主祝邪怜。
她擅长巫术和暗示。
邪连剑作为曾经在祝邪怜身边的人，对此非常清楚。
甚至邪连剑本身也能让人的肉体和精神屈服。
——嗯，那段时光真好。
回忆到此为止。
无论如何，如果邪连剑所说属实，那么确实有可能。
即使达到超凡入圣的高手，如果一开始就精神失常，长时间的洗脑也是可能的。
我盯着他。
“那么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面对我的提问，他平静地说。
“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不会再听从他的命令了。”
“我不是说过不是自愿的吗？”
张文良愤怒地咬牙切齿。
他的愤怒看起来毫无做作。
然后他对我说。
“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比如接触地灵的方法，或者地位体系之类的东西。”
“地位体系？”
“存在之下有三个心腹，而在他们之下有十二个被称为‘主’的人。”
想起我们称血死王裘崇阳为‘血主’。
按地位体系来看，裘崇阳的地位相当高。
当然，如果张文良所说属实，金眼男子除了三个心腹外，并没有给手下太多信息。
不过现在总算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个你也知道？施术……”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
“先立个约定。”
“约定？”
“饶我一命。”
‘……’
真是恳切。
他希望我能说出饶他一命的话。
“看来你是真的想活命啊。”
听到这话，张文良瞥了一眼宋左白，然后说道。
“虽然不是出于我的意愿，但不能让万劫功的传承断绝。我……必须找到尊师的血脉。”
尊师的血脉？
他所说的赎罪就是这个吗？
他想向自己亲手杀死的尊师的血脉赎罪。
原本以为他只是想活命或是为了报复利用他的人，没想到竟是这样。
我弯下腰，把手放在他的腹部。
张文良疑惑地问道。
“你在干什么？”
……这家伙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
——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之前封住的穴道已经解开，所以检查了一下张文良的丹田。
理应我已经把内功转移给了宋左白，丹田应该是空的。
然而，即便没有运功，内功却在微弱地复苏。
真是奇怪。
我重新直起身子，俯视着他说道。
“你想活命吗？”
“我的嘴很严。”
“为了饶你一命，卖点以前组织的信息有什么难的？”
“……我不是自愿加入那里的。”
确实如此。
“好吧，那我给你一个提议。”
“提议？”
我对他说，嘴角微微上扬。
“加入本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