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晴了,日本人加大了公路的军事存在,山里的关东军旅团不得已退出了,他们经历了一场炼狱般的历炼,减员严重,具体多少不得知,只是这支完全能以山地战成就威名的旅团从此一蹶不振,沦为了三流部队。
紧靠无人区休整地的王九和他带的两千多人正准备秘密出关之际,王九接到司令员加急密电,蝗灾加剧,面积扩大,大司令所处地区急需钱粮支援!
东进关外的计划只能维持现状,王九和他现在带的人要筹粮筹款救灾。其实不只他这里,全部的队伍都以救灾为中心展开工作,支援大司令所在地区。
本就饿着肚子的冀热辽再一次陷入了节衣缩食,本就不多的钱粮更加的窘迫。这就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这种支援最少要坚持到来年春天,要确保今年秋冬最少的人饿死。现在,离秋粮下来还有段时间,虽没有多少粮食,但草青树绿这里还能有野菜草根树皮,可重灾区连点绿色都看不到,他们连草都没的吃。这不是三家两户,这是大面积灾荒,老百姓现在是以蝗虫果腹,这种救援将是艰难的。
一九四二河南旱灾,一部电影叫老百姓有深刻的印象,记忆中是电影,实际上苦难比电影可怕的多。这场蝗灾,知道的人并不多,一位老同志曾写过回忆文章,他的亲身感受。
他和一位同志路过灾区吃派饭,农户家的大婶把两人领到家中,从一口大缸中舀出两碗蝗虫,端到了他们面前。这就是他们的晚饭。由于制作时盐不多,蝗虫吃到嘴里哈喇味很重,难以下咽。走时交了伙食费,是边区政府印发的小米票,大婶手里拿着两张二指宽的纸条子,哭的泪水涟涟,因为用这东西她能换到一斤小米。那种真正的纯粮食。
记述的不详尽,描述的不丰富,短短的几行文字,透露出的苦涩无奈让人不敢遐想。正如一位演员对编剧作者说的话,饿着的人不想讲话,没力气。编剧诚恳道歉,因为他是吃饱了饭写的剧本台词。
历过灾荒的人,你让他用语言或文字把灾荒复述出来,这种煎熬心血的作法是不人道的,太残忍了。没经历的人再怎么描述也不能还原当时的苦。
王九没有经过大富大贵,小农民家里的孩子,野菜糊糊吃得,但他知道,连野菜糊糊都吃不上的是啥日子这就不能去想。
一九四二年,司令员派出四百多精锐老兵出关朝阳,钱粮物资不济,敌情严重,只回来了十几个人。
一九四四年的出关,算是站住了脚,却不能大发展,还得苦熬。大东北啊!想要拿回来咋就这么难!
前方的人所经历的,可能只是报告上的几行字,当然历史上可能几行字都不见得留下。只有亲历者心中的记忆抹不去。历史是人写出来的,还得是胜利者中的上位者。谁又会去真正的回头看看当时的真实呢!这些拼杀在一线的人只不过是在后方养尊处优的人口中的废物,不会打仗的孬兵。即使他没打过几仗,更没杀多少日本人,可人家嘴大!
饿肚子肯定不可避免了,找钱粮成紧迫的现实。穷的掉腚的地方肯定不能待了,这里就算把山石砸碎也榨不出油来。哪里有钱粮?
富裕的地方肯定早被日伪盯的紧紧的,可为了钱粮,即使明知人家重兵在那也得去,这是生死大事。谁都知道钱粮是好东西,用命相搏,带着血泪的。王九的队伍再次出发了,目标,日本人的大血管动脉,铁路线!
对铁路王九是不陌生的,当初被日伪骗着去老林子修工事,那时就坐过火车,是被日本兵押着的,等到回程,大部分路程也是扒火车。对铁路王九比队伍中绝大多数人都熟,因为他们九成以上没见过火车,铁路。竟然还有不少人不知道火车铁路。
要说王九对铁路火车有多熟那不现实,他只不过比别人看过坐过而已。可部队有能人啊,不仅敌工部有铁路上的消息,老兵中竟还有人做过铁路工人。但要说会开火车的还真没有。即使刘全这个人才在,他也不会开,更不会修。蒸汽时代的骄傲,铁老大在那个年代就高出普通人好多,即使是日占时期。
铁路上的防守是非常严密的,沿线驻军不属野战部队,人家是驻守的专用部队,据点炮楼巡逻队这是标准配置。最主要的是碉堡,几百米就一个,每个碉堡里常年有五个士兵,日夜守护铁路线,武器除了三八大盖还有歪把子,掷弹筒也有。他们是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不是特别允许,只要有人接近铁路就会开枪,绝不讲理由,重点地段,复杂地段铁丝网是标配,整个日占区,热辽铁路线区域是敌人布兵最多最密集的。六七十年后的铁路两边,还经常能看到日本人修的洋灰碉堡耸立着,几十年的风雨侵蚀还很坚固,足以见当时日本人的重视程度。
铁路上不仅固定哨位碉堡炮楼据点,还有装甲巡道车,这东西上面还有炮,夜间探照灯开着。穿行于区间巡逻。各碉堡之间还有游动巡逻队,带着军犬,他们的巡逻是风雨无阻的。
这些都还是能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还很多,不仅仅火车上有押运兵,线路上日本人的情报系统是有专门机构的。他们侵入东北的急先锋,满铁,不仅有警察,护路军队,还有情报机关,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满铁的情报机构是东北日本人最大的机构,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满铁的情报机构也绝不怵特高科,因为满铁的更加老资格。他们的渗透范围之广,人数之多,能力之强,在华日本人中绝对有地位,同样也有能力。
八路对铁路是高度重视的,这二年司令员多次组织针对铁路的大行动,连铁路桥都炸了好几回了,别以为很容易做到,以王九个人的想法,他宁愿与一个大队鬼子硬刚,也不想去炸铁路桥,那难度实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