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冰冷肮脏的酒馆地板上缓缓醒来。浑身发酸，脑袋还晕晕的。
刚想撑着站起来，就看到之前那个手劲大的家伙，此刻正被一个篮球结结实实地砸进地板里。
他的脑袋嵌在裂开的木地板中央，四周血迹蔓延，身上全是各种诡异的伤痕，有爪痕，有齿印，甚至还有被什么东西烧灼过的痕迹。
他已经彻底昏迷，旁边那个篮球还在木地上咕噜噜滚动着，发出空荡的碰撞声，在无声的酒吧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愣了一下，缓缓爬起来，发现酒馆里的其他“人”和“鬼”全都躲得远远的，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像是见到鬼了一样。
有人哆嗦着，低声念叨什么，有人甚至把自己的头埋进胳膊里不敢抬头。
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打量了一下四周。所有目光都在闪烁着惊恐和警惕，没人敢靠近一步。我有点发懵，脑海里的记忆断断续续，直到那画面渐渐复苏：
我记得，自己刚才还在椅子上坐着，周围一片诡异的死寂。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嘎吱”声，我条件反射地转头。
那一瞬间，一张惨白到近乎透明的女人脸出现在我眼前。她披头散发，穿着宽大的睡袍，双眼凸出，嘴唇惨白，牙齿交错锋利，嘴角还挂着黑色的血痕。
她的嘴猛地张开，腥臭的气息直扑鼻息，显然是要一口把我吞下。可我压根没给她机会，情急之下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那一巴掌打得格外脆响，把她直接扇飞出几米远，撞在酒柜上发出轰然巨响。
没想到，我居然能把这种怪物扇飞，自己也有点懵。
正这时，收音机里的布鲁斯乐声悠然响起，《Riding with the King》，低沉而苍凉。男声带着沙哑和力量，唱着：“你不知道你在和国王飙车吗，和国王一起飙车！”
我打了个寒颤，心里暗骂：这酒馆的收音机也太煞风景了，唱得简直就是一坨奥，听得脑子都嗡嗡作响。
环顾四周，地上那个老板还奄奄一息地瘫着，我低头看到桌上的一块木牌，随手捡起来一看，牌面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串规矩，字体古旧但力透纸背。
“毕毕酒馆禁忌：
占座——有些客人你可能看不见，入座前请先询问。
动武——尤其是对老板出手。潘先生创立该酒馆的目的是让各位客人友好交流，而非装逼炫耀败坏风气。
吐槽音乐——酒馆内的音乐都是潘先生精选的，他希望大家爱上布鲁斯风格音乐。
破坏公物——尤其是大门。潘先生最喜欢的就是酒馆的门，这是他亲自取材委托大师制作的。
……（以下内容因血迹模糊，难以辨认）”
我心里嘀咕：我好像只是不小心占了个座，动武和吐槽音乐倒还没干过，破坏公物更谈不上。
可这老板上来就剥夺我的灵魂，还给我胳膊来个大卸八块，这也太狠了点。到底谁才是违规的？
我忍不住指着那奄奄一息的老板大声喊道：“喂，你们这是违法的吧，不能随便剥夺别人的灵魂！懂不懂人权？！
但整个酒馆安静得可怕，没人搭理我，那群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只敢低头瑟瑟发抖，仿佛根本不敢看我。
我自嘲地叹了口气，只好慢慢溜达到吧台前。后面的酒柜在灯光下闪着金属的冷光，架子上瓶瓶罐罐陈列得整整齐齐，甚至能看到瓶身上积了灰尘。
我拍了拍吧台，看着一堆金属框架，对它说：“来瓶威士忌吧，劳驾！”
吧台后没人理我，只有一只老鼠从酒桶后面探出头，看了我一眼，嗖地又缩回去了。
“喂，来瓶威士忌吧。”我又喊了一遍，声音在空荡荡的酒馆里飘了一圈，依然没有人理我。
服务态度也太烂了吧，这鬼地方到底怎么还没倒闭？
我一边嘀咕着，一边右手随意一挥，那颗篮球像被看不见的手牵引，倏地飘起来。那堆金属框架——也不知是不是残破的服务生——好像被吓到了，钢筋脚踢得“咣”一声，把篮球踢向吧台。
篮球弹飞过来，我左手一把接住，顺势往下一摔。
哐啷一声巨响，金属框架被篮球砸得七零八落，螺丝和零件滚得满地都是。我站在一地残骸前，撇撇嘴，压根没把这事当回事。
目光扫过另一个服务生，那火柴人身板细得像能被风吹断的小树枝，居然还瑟瑟发抖。
火柴人服务生见状，赶紧从柜台里摸出一个小杯子，手指头颤颤巍巍倒了半杯暗金色的酒。他小心翼翼把杯子递给我，眼里满是“快喝了别闹事”的哀求。
我接过杯子，二话不说仰脖就是一口——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这玩意儿是纯威士忌，不是啤酒！
酒劲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像有团火在身体里炸开。可随着灼热过去，一股奇异的暖意却缓缓流遍全身，整个人舒服得说不出的松弛。
明明环境还是那样阴森，但这一口酒下肚，竟然有点温馨的味道，像是暂时和死亡隔绝开了。
“谢了。”我对火柴人咧嘴一笑。他连忙点头，缩回吧台后面，生怕我再出什么幺蛾子。
我一边咂摸着嘴里的余味，一边朝二楼走去。走廊灯光昏黄，还混着老酒、发霉木板和一种说不清的幽异气息，让人一脚踏进就有点脊背发凉。
谁知道二楼又藏着什么奇怪的玩意儿？可我这会儿，竟然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兴奋和期待。
突然，二楼拐角处的光影里，赫然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站得笔直，几乎顶到了那吊着蛛网的老式吊灯。
只见那人全副武装，一身黑色鳞甲泛着幽冷的光芒，身上还挂着几串兽牙项链，看起来比夜色还阴森。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弯刀，左手也同样攥着一把刀，刀刃斑驳，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
他的脸藏在兜帽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泛着暗红微光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
我警惕地盯着他，心跳微微加速，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思考着如果真打起来自己能不能跑掉。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朝他走近，故作镇定地说道：“兄弟，你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