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墨的气味。
萨贾读到过这种事,在艾伦维克那些字迹狂乱,浸透着疯狂与预言的原稿残页中,她不止一次地读到过关于诱饵,关于陷阱的描述。
那些文字清晰地指出,黑暗魅影及其仆从善于利用人内心的恐惧和记忆弱点,设下致命的圈套。
她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至少在理智层面是如此。
她知道踏入特定区域,面对特定挑衅,很可能就是对方剧本里写好的一步。
她反复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要识破幻象,要专注于目标,要找到神奇开关,阻止叠界扩张。
但是当她真正看到那个身材高大的怪物,如同从墙壁的阴影中剥离出来,堵在通往富水镇叠界核心区域的唯一通道上时,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感瞬间击穿了她所有的心理准备。
她知道自己还没准备好,理智的认知是一回事,亲身面对这种非人之物的生理性恐惧是另一回事。
那怪物似乎能洞悉她最深的伤口。
它没有立刻扑上来,而是用一种充满恶意语调,说出她最不愿回忆的梦魇:
“你眼睁睁看着洛根淹死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她灵魂中最脆弱的部分。
愧疚与悲伤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让她窒息。
而与此同时,它挥动的武器,一柄看起来像是用废弃路牌和钢筋粗暴焊接而成,边缘参差不齐的巨斧,可以轻易打碎她的头骨,如同打碎鸡蛋一样。
这个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形成:颅骨破裂的脆响,脑里的液体像蛋黄一样流出来,混合着鲜血,涂满冰冷的地面。
“你失去了你爱的一切,也失去了你的一切!”
怪物的咆哮继续着,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撕扯她尚未愈合的伤疤。
“我们会看着它吃掉你的大脑!”
读到这里,她曾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然而此刻恐惧的感觉异常尖锐,不再是纸面上的不适,而是切肤之痛,是生死一线的极致压迫感。
她能闻到怪物身上散发出的腐败气息,能看到它肌肉虬结的肢体里蕴含的毁灭性力量。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她不能在这里崩溃。
富水镇的危机迫在眉睫。
她回忆起更多原稿碎片的信息:富水镇也有一处叠界。
而开启或稳定那个地方的关键,就是游行花车,游行花车就是钥匙。
那辆在镇上庆典中使用,装饰浮夸的花车,不知何故成为了现实与噩梦维度的一个奇异锚点。
而莫利根和莫顿,那两位本该维持秩序的警察,已经去了那里。
但更糟糕的是,他们还把神奇开关带走了。
那个是关闭叠界,或者至少能与之抗衡的关键物件。
逻辑变得清晰而绝望,他们留下这个怪物,这个专门被塑造来挖掘她内心最深沉痛苦和恐惧的刽子手,来阻止她。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路障,旨在从精神和肉体上同时摧毁她,为莫利根和莫顿(或者他们背后的存在)在富水镇叠界完成某种仪式争取时间。
萨贾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恐惧依旧存在,尖锐如刀。
但她不能退,也无路可退,她必须闯过去,为了洛根,为了所有被这片黑暗吞噬的人,也为了她自己。】
萨贾知道自己被耍了。
被那两个已经沦为黑暗俘虏的副警长。
但现在她的内心仍然存有疑惑,那就是,这两位副警长究竟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于是,她准备再次开始侧写。
“看来又要通灵了。”
纯白挑挑眉,随后循着指引进入了意念之境当中。
[莫利根和莫顿之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侧写开始,莫利根和莫顿的声音出现在了萨贾耳边。
[一个严重的错误,阴影笼罩着莫利根和莫顿。]
[他们的脸上笼罩着阴影,侵入他们的身体,亮瀑镇,还有恶心的熏牛肉三明治。]
纯白差点没绷住,看得出来莫顿对熏牛肉三明治的怨念非常大。
当然,看过原稿的他也知道,这个所谓的严重错误是什么。
他们误杀了渔具店的莫妮卡。
也可能不是误杀,莫妮卡当时可能也已经沦为了黑暗俘虏,只是两位副警长不知道而已。
总之,这件事成为了盘踞在他们心中的阴影挥散不去,最终冲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也被黑暗魅影,也就是划痕先生抓住了机会,趁机将他们变成了黑暗俘虏。
紧跟着萨贾又开始了新的侧写。
[如果莫利根和莫顿是邪教成员,那么谁是邪教头目?]
[脑浆像蛋黄般流了出来,这是统治的快感。]
[不只有一棵树,而是一片森林,那个词汇,那样的秘密是不会消失的。]
萨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看来邪教头目不止一个。]
退出意念之境后,纯白向外走去,攥紧了手中的枪。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因为原稿上已经说了,莫利根和莫顿给他留下了一只大怪,用于阻挡他的脚步。
果不其然,才刚走出聚集点,不远处的货架就像是被大运冲撞似的全散开了。
烟尘散去后,一个无比壮硕,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纯白没有犹豫,立刻将手电筒档位调到最高照向那个家伙的脸部,并迅速扣动扳机清空弹夹。
这要是被它手里的武器锤上一下,多半得直接交代在这里。
可惜这一波组合技效果不佳,那个家伙只是被击退了两步,看起来甚至没有受什么伤,反而更加愤怒了。
现在纯白无比想念当初的信号弹,那玩意儿是真的杀怪利器,不管是什么怪,哪怕是被附身的货车都能一下解决掉。
面对冲撞而来的黑暗俘虏,纯白只能闪身避开,接着利用俱乐部里林立的货架与之周旋。
就这样来来回回打空了五六个弹夹以后,黑暗俘虏才不甘地消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