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她就过世了。
她的尸骨是周美人收殓的。
她那个儿子,从出生起就没给取名字。
周美人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就给他取名叫苏西晴,让他跟他娘姓,现在已经一岁了,养在了自己身边。”
小胖崽一下子接收到了巨量的消息,得知了苏佩儿不仅给祝家生了个儿子,还撒手人寰了……
她看向叶今歌的神情,愈发地复杂:“三舅舅,你……”
叶今歌看着她:“怎么了?”
“三舅舅,你还记得苏佩儿吗?”小胖崽的声线有些飘忽,像是天边的云朵一样。
“苏……苏佩儿?”叶今歌脸色微变,“你,你提那个女人做什么?”
一提到苏佩儿,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
他是那么爱她,那么信任她,想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顾父母家人反对,也要跟她在一起!
可她呢?
知道自己没钱了,她就卷了他所有的钱,跑路了!
跑路了也就罢了,还要勾搭上祝家五郎,怀了孕跑去叶家说是他的孩子,幸亏小殿下识破了她的诡计,洗清叶家的名誉。
“三舅舅,有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声。”小胖崽觉得既然糖糖都告诉她了,她也需要跟三舅舅知会一下。
叶今歌的脸色平静中带着木然:“是她的事吗?我不想听见关于她的任何事,我与此人,恩断义绝。”
崔景行的脸色几度变化,望着叶今歌,觉得他是除了小姑娘外,最有趣的人了。
小胖崽说:“不,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
萧怀瑾和何玉蓉齐齐流露出“吃瓜”的好奇神色,这位叶家三公子,当年的“壮举”,他们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小胖崽说的事到底是什么?
躲在暗室里的萧永乾,也竖起了耳朵,他没有在闺女的心声里听见,暗室的隔音又太好,必须要仔细听才能听得到闺女说了什么。
“三舅舅,苏佩儿已经过世了。”
小胖崽的话音落下,叶今歌的心“咯噔”一下:“你,你说什么?!”
“苏佩儿死了。”小胖崽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死了?她什么时候死的?你在骗我吧?她那样狡猾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死?”叶今歌不可置信地反问。
糖糖补充说:“她是两个月前过世的,墓碑就在小皇庄上。”
小胖崽复述了糖糖的话:“苏佩儿在两个月前,因病离世,她的坟墓就在小皇庄上,是周梦琪替她立的墓碑,你如果不信,可以去小皇庄亲眼看看。”
叶今歌摇头:“不,我怎么可能会去看她?我与她老死不相往来!我不去!我不去!”
因为叶今歌的巨大反应,舞台上的音乐声渐渐停歇,贺姑娘摆了摆手,让人都下去,她自己也悄悄退下。
小胖崽看他那个样子,知道他一时半刻接受不了,于是就住了嘴,不再说话。
萧怀瑾也被小胖崽的消息给震惊到了,他记得,那个叫苏佩儿的,还怀了祝家的骨血,算算时间,如果那孩子生下来,估计也有一岁了。
苏佩儿死了的话,祝家人会把孩子接回去吗?
何玉蓉也听说过此事,她问:“我记得,苏佩儿当年还怀了孕,她生下了孩子吗?”
兴许是作为准爹娘,对孩子更加敏感些,所以他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苏佩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被他俩提醒了一下,叶今歌也直直地看着外甥女。
小胖崽把糖糖告诉她的说了出来:“她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应该快一岁了。”
叶今歌问她:“孩子呢?孩子在哪里?”
“在周梦琪周娘子的家里,她把孩子收养了。”
萧怀瑾的心定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啊。”
何玉蓉也拍拍胸口:“周娘子真是个大善人啊,不仅为苏佩儿办丧事,为她立碑,还给她养儿子。”
她也即将为人母亲,听见孩子没事,还被好心人收养,她就放下了心来。
萧怀瑾端了杯茶给他:“今歌,你冷静一些,喝口茶。”
叶今歌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情之一字,古今男女,有多少人能看得破?”萧怀瑾感慨地说,“我见你如此伤心,想来当初对那苏佩儿,是爱得深,只是……她负了你。”
叶今歌问:“她为什么不见我?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事,为什么不找我?”
没有人能为他回答这个问题。
糖糖说:“喵喵喵!你三舅舅真的是个大渣男!
苏佩儿的下落,只要他问一问小主人,或者叶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告诉他的。
可他没问。
他一句话都没问。
好像这个人不曾在他的生命里存在过一般,他要把她全部抹去。
现在好了,人死了。他倒是要来装深情了,往事种种,他倒是想起她的好来了?
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小胖崽看着舅舅落寞的神情,心里复杂得很,她想安慰舅舅,可又觉得糖糖说的对,这都是舅舅自找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苏佩儿这样的结局,让人唏嘘,也给人以警示……”何玉蓉神色黯然,对萧怀瑾说,“希望我们能好好教育咱们的孩子,不让孩子做她这样的人。”
萧怀瑾握住何玉蓉的手说:“夫人,莫要伤感,有我们在,总不会让孩子吃亏的。”
崔景行之前还挺讨厌叶今歌的,可如今看他这般难过,又觉得他很可怜。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两个酒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他:“叶今歌,我陪你喝酒。”
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是这个朝代没有的酒杯。
没有任何的颜色和花纹,通透得恍若无物,可以透过杯子,看到对面的桌椅板凳。
这就是玻璃。
叶今歌端起酒杯,看着里面毫无杂质,宛如白水的液体,轻轻一闻,顿时清香扑鼻,是浓烈的酒香。
小胖崽一看,就知道是高度的白酒。
“我这酒,名叫忘忧,只消一杯,就能醉倒,做个好梦。”崔景行说罢,便一饮而尽。
他喝完,什么事都没有,还是谈笑风生地。
叶今歌就笑话他说:“还忘忧?一点都没用,你这莫不是假酒吧?”
“我无忧,自然不需忘忧。”崔景行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我喝。”叶今歌一仰头,就把白酒给干了。
“咳咳!有点辣……也没有怎么样嘛……”叶今歌说着说着,就“哐当”一下倒在了地上,然后“呼呼呼”地睡着了,睡梦中时不时地喊着“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