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兴脖颈青筋暴起,喉结如同生锈的齿轮般艰难滚动,一字一句,道。
\"你—说—什—么?\"
地牯牛歪坐在油腻的椅子上,悠悠吐了一口浑浊的烟。
“这种事情我有必要吹牛嘛,就昨晚上!我们三个干的!”
“你说跟着那个家伙混能有什么前途啊?来我这儿,我保你顿顿有酒喝!天天有女人!\"
昨夜的画面在万事兴眼前炸开,公子腹部中箭,月光将他身上的鲜血染成了暗紫色。
万事兴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想发火,但同时,他也看到了姐姐攥着衣角颤抖的手和惊慌的眼神。
万事兴把饭钱拍在桌上,叫了一声结账!随即起身拽住姐姐的手腕,拉着姐姐就走。
腐臭的酒气忽然笼罩上来,地牯牛的手从后面一把拉住万事兴姐姐的手,色眯眯的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游移。
\"这么着急走啊?\"
地牯牛染着烟垢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皮肤,继续道。
\"听说你最近换场子卖了?哥哥我也好久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了,要不要今晚上哥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啊?哈哈。\"
地牯牛平时说话就很雷人,嘴里吐不出几个正经词儿,做事也总透着股邪性。
可谁能想到,这次更离了大谱了,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死死盯着人家姐姐的胸部,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淫笑。
当着别人弟弟的面,调戏人家姐姐。男人的尊严,在这一刻被狠狠踩在脚下,换作是谁,又能咽下这口气?
万事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寒光一闪。
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腿就是一脚踹出去,哗啦一声,地牯牛连同椅子一起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地牯牛的两个跟班见状,忙冲过去扶。
万事兴一把拉住姐姐的手,转身就走。
姐弟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只留下两个不知所措的跟班,以及躺在地上破口大骂的地牯牛。
第二天开工的时候,万事兴就找到了公子。
他把从地牯牛那里听来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公子听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色。
他不惊讶的原因是他知道昨天在暗处埋伏的人是地牯牛。
公子煮着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对万事兴道。
“这件事,谁都不要插手,包括你。等我伤好了,我会亲自收拾他。”
他顿了顿,又盯着万事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记住,谁都不要说,特别是表哥。”
万事兴低垂眼帘,喉结动了动答应下公子的嘱咐,煮茶的炭火光芒在他脸上晃动,映得他那双眼睛也晦暗不明。
公子对他确实不薄,工钱给得很到位,平日里也多有提携,可在万事兴心里,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他清楚得很,卖命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凭这点情分还远远不够。
为了别人的一点恩情,去卖自己的命,不过是哄傻子往火坑里跳的说辞罢了。
卖力是混口饭吃,卖命却是拿自己的命给别人垫脚。
公子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出手大方的东家,他能起早贪黑干活,能为公子跑腿办事,可真要他为公子豁出性命报仇,那还不可能,总而言之,他还是挺淡定的。
然而,仅仅过了两天,淡定的万事兴就变得不淡定了。
暴雨砸在青瓦上噼里啪啦地响,他操着一把老菜刀,深一脚浅一脚地到处找地牯牛。
他这样疯狂,倒不是为了公子的事,而是为了他的姐姐。
两天前,就在地牯牛被他一脚踹翻后的夜里,那个暴雨夜!
地牯牛为了泄愤,跑到万事兴姐姐的场子,把他姐姐给嫖了,整整三次!
你说你嫖就嫖吧,也没啥,他姐姐本来就是卖的,但更让人不耻的是,地牯牛那家伙整完万事兴的姐姐后,提裤子就扬长而去了,竟然连嫖资都没给。
万事兴怒了!爆发了!!!
记得在很早以前,作者一个人坐在西湖边的长椅上吃榴莲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两个环卫工人在吵架,刚开始,她们只是互相指责,到后来发展成了互相对骂,吐口水。
作者觉得很有意思,一边吃榴莲,一边吃瓜,旁边有一个老头也坐到了长椅上两个人一起看戏,相谈甚欢下,老头曾经跟作者说过这么一段话。
他说。
“你知道吗,当一个人使用武力成为唯一出路时,他手中所使用的“武器”能大致反映出这个人的社会地位。”
当时的我还没听懂,只是单纯以为老头是为了吃我的榴莲,而故弄玄虚套近乎。
虽然最后,榴莲还是让老头给弄走了,原因是因为我想上厕所,就把吃了一半的榴莲放在椅子上,让老头帮忙看着,但我上完厕所出来,老头和榴莲都没了。
虽然损失了半个榴莲让我至今耿耿于怀,但老头说的话依然记得,时至今日,我似乎是品出了其中的一丝意味。
比如这部小说里的公子,他这类人有钱有势,行事向来不忌惮展露锋芒。
他们一旦动武,首选都是使用抬炮这样的大杀伤性武器,管他妈那么多了,先炸个昏天黑地再说。
就算不使用大杀器,用的也必然是兵器中的精品。
比如公子的秋龙剑,出鞘时龙吟之声可惊飞鸟,比如索命的孤鹜剑,更是削铁如泥的杀人利器,更比如表哥的霸王金枪,连他妈枪杆花纹都嵌的金丝。
而万事兴这样的底层人,终日在泥水里打滚,为了一口饱饭几两碎银奔波。
即便怒发冲冠,能抓在手里的,也不过是一把切菜的破菜刀。
而比万事兴层级更低的人,他们连一把菜刀都没有。面对欺压,只能用拳头砸在对方身上!
虽然换来的可能是更狠的回击,但拳头是他们仅有的反抗方式。
而层级最最最最低的人,甚至连挥拳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在被人欺负时,只能咒骂几句,无力的脏话,就像朝天空吐的口水,最终还是会落回到懦弱的自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