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兄弟相聚一场,深夜方散。吴天与田麻杆同乘一辆马车返程。
今日麻杆有伤在身,并未多饮酒,此时感叹:“大哥,我咋觉得大头这门亲事,其中有颇多蹊跷啊。”
吴天闻言,大感意外:“呦,不错啊,学会思考了?”
“哎,跟了你这么多年,如今又执掌易厂,我便是再蠢,也不会连这点警觉性也没有啊。”
“那你觉得大头所言之事,当真就是两情相悦吗?”
“说不准。许是谢家动了心思,亦或是大头动了心思,二者皆有可能。”
吴天一声叹息:“大头迟迟没有成家,我早觉得不太对劲,一直只道他缘分没到罢了。
大脑袋向来心思多,说是不愿意保媒拉纤,实则不肯将就,我岂能看不出来。
众兄弟如今身份不同了,他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夫人,也都能够理解。只是找上谢家,着实让我始料未及。”
“你当真不出面干预吗?”
“有啥好干预的,大头聪明着呢。明知谢大学士被我所不喜,却依旧愿意与其联姻。这里面门道多了去了。
谢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一旦谢安致仕以后,大头便是谢氏一族在朝堂之上的最大靠山。
有了谢家的鼎力支持,他可以将赵家稳步传承下去。成亲,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两家社会关系的结合。
反观谢家之人,转为韬光养晦,不至于沦为下等士族。他们两家各取所需罢了。
而且谢安失势乃是必然,大头找这么一个亲家,既能易于掌控,也不至于惹我忌惮。放眼朝堂,谢家之女确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大哥,你全看出来啦?”
“看出来又怎样?毕竟是我兄弟,他为以后做长久打算,我乐见其成。只是不该私下密谋,应当先告知于我才对。
罢了罢了,我如今毕竟身份也不太一样,大头行事有所顾虑也是理所应当。他对我绝对没有二心,这一点,我清楚的很。
你今日插科打诨活络兄弟感情,是怕我对他心生不满?还是大头提早和你通过气?”
田麻杆不好意思的言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此事我也是今日刚听说,大头嘴严,从未告诉过我。”
“哎,皇权,让人敬畏。我真怕有朝一日成了孤家寡人。”
“不会的,到任何时候,我们兄弟一定都会陪在你身旁。”
吴天欣慰的点点头:“不回家?还准备去得意山庄?”
“哪能啊,明日便是除夕,我得回去陪陪元宵。”
“走吧。”
“我先送你到宫门口,再回去。”
“成。”
当晚,吴天回了皇宫,宿在了飞飞那里。
隔天一早,嘟嘟牵着雪球跑来唤他起床。
吴天宿醉,正想睡个懒觉,被吵扰的不胜其烦,拿被子蒙着头,全当没听见。
嘟嘟脱鞋上床,骑在吴天身上,一个劲儿的蹦跶。
吴天掀开被子,喘着粗气,出言训斥:“起来起来,小胖妞,你自己多重心里没数吗?多大的人了,还往我床上爬。下去。”
嘟嘟“咯咯咯”的笑道:“叫你不起来。白婶婶打发我来唤你,说是姑姑来了。”
吴天一脸茫然:“什么乱七八糟的?”
“金针姑姑来啦。”
“小尼姑进宫了?人呢?”
“慈宁宫。”
“哦哦。”
吴天起床洗漱更衣,随着嘟嘟来到霜央住处。
真姑见其前来,急忙跪地哭诉:“太上皇,求求您放了聂哥哥吧!”
吴天赶忙拉起她,正色而言:“你不方便,莫要伤了身子。”
“聂哥哥还在天牢里呢,您看在往日情分上,便饶了他吧。”
吴天叹道:“我不会伤害他,你大可放心。他跟猴子似的,心性太过跳脱,且关几日,沉淀沉淀。”
“聂哥哥一定知道错了,您便今日放他出来吧,都关好久了。”
小尼姑苦苦哀求,吴天转而疑问:“你一个人来的?你师父呢?”
“师父不让我来,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
吴天出言打断:“明日新年伊始,我去鸡鸣寺一趟,待见过松崖住持,定放了小耳朵,成不?毕竟你俩的事,我需得和你师父商议。”
真姑得了肯定答复,方才止住了哭哭啼啼。
送走了小尼姑,吴天坐在桌旁喝着茶水,想着心思。
飞飞见其心不在焉,从旁相询:“会不会是松崖师太见你迟迟没有动静,心里忍不住了,打发真姑前来探探口风?”
吴天轻轻皱眉:“小尼姑与我相处过一段时日,她傻乎乎的,哪有那个城府,刚才神态不似作假。
有一点她没说错,聂耳还在天牢里,不能长时间关押。奈何事情尚未明确,唯有先委屈了他。”
“环儿早就交代过绣衣卫,每日里给他的衣食用度一样不缺,只是不能出去而已。”
吴天点了点头:“我明早去一趟鸡鸣寺吧,一切待我见过松崖师太再行定夺。”
“成,别想了,今日除夕,准备过年了。”
吴天望了望四周,奇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霜央她们呢?”
飞飞翻了一个白眼:“你这个太上皇当的,什么记性?年关不得祭祖啊?知道你怕麻烦,也没人叫你。
霜央抱着大义随同文武百官前往太庙和社稷坛。环儿跟着护卫去了,留下我照看承真和承珠。”
“哦哦,今晚就咱家自己吃年夜饭了呗?”
“是啊,三猪成了家,不回来过年了。咱家和大嫂带着嘟嘟、安安一起过。明日,应该都会进宫给你拜年。”
吴天不禁想起了往年在东海之时,每到年关,家里一餐都要开上好几桌。兄弟们全都聚在一起喝酒嬉戏,热闹非凡,今年却是连一桌都凑不齐了。
昨晚在铁柱府上之时,他还相邀大头前来宫里跨年,结果大脑袋说啥也不愿意,满口直呼不合规矩。
秦铮等人各有家室,唯有大德孤家寡人在京。
他刚想起大和尚,便有侍卫来报:“太上皇,吏部尚书求见。”
吴天哈哈大笑:“来的正好,快请。”
白飞飞见状,急忙退避。
大德前来。
吴天出言调侃:“大秃驴,我适才还想着你呢。正准备打发人去问问你,晚上来宫里陪我喝酒不?
咦,你咋没参加祭祀去啊?”
大德摸着光头,豪迈的笑道:“贫僧辞官不做啦。”
“啥?”吴天下意识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