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缈缈，竹影斑驳。
两人站的地方，连只蚊子都没有，鸟叫声也只偶尔从另一边的林子里传来几声。
空气里也是正常的潮润草木味道。
“……算了，可能是我太紧张。”
张从宣回头盯着竹林片刻，眉头慢慢松开，放开按着人的手，叹了口气。
“你刚刚想说什么？”
张崇欲言又止。
“算了，”青年摆摆手，“时间也不早，等事情办完回来再说也不急。”
张崇怀疑地看他一眼。
“真敷衍，上次你也这样说。”
实际上呢？没待多久就一个人偷偷溜走，到晚上才回来。
张从宣轻啧一声。
现在真是不好糊弄了。不过，他本来就是用帮人回忆过往的借口来的，怎么说也会待上两天。
因此毫不心虚看了回去。
“后天的机票，放心了么？快去。”
这才像话，张崇满意要走。
不过没走出一步，他又被用力扯了下，听青年不放心地再度叮嘱。
“就说你联系了朋友，记得，半句不要提我啊！”
……
竹林内。
看着青年没入另一边的林中小坡，几人面面相觑。
原本，他们提前赶到，在这必经之地蹲守，看着老师一路直奔张崇的住处，都要松一口气了。谁曾想，两人走到这，恰好停下交谈，让他们听了一场惊天秘闻。
“现在怎么办？”
黑瞎子推推墨镜，耸肩道：“咱们就在这干等，站着眼睁睁看小宣跟私生子认亲？”
张海楼不满。
“还不一定是，别瞎说好吧！”
话虽如此，他不免有些心下惴惴。
张海客则找准最可能的知情人，把目光投向了自家族长：“小哥！”
张起灵没有立刻应声。
仔细扫了几眼，张海客讶异发现，对方此时竟难得有些心神不宁。
不。
细细回想，虽然一起过来，但是一路上这人就时不时发呆，比起紧张，倒像是……忧虑更多？
他忍不住再度追问：“小哥，你知道什么？”
这话引得众人纷纷看来。
张起灵垂着眼，有些出神似的，慢了几拍才开口回答。
“不是私生子。”
不等其他人追问，他轻轻摇头，望向张崇住所的方向，抬步就要走。
被黑瞎子直接扣住了肩膀。
张起灵蹙眉冷面，就要甩开他。
“张大族长，你都不看电视剧吗，”黑瞎子笑得吊儿郎当，嘴里说着吓唬人的话，“一个人守着秘密，在故事里可是很容易被灭口的，情报还是共享为妙啊，一人智穷知不道？”
张起灵本不欲理会。
他必须先看到那个人，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
但此时张海侠也抬眸望来，轻声劝道：“族长，若是那人有异，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就拦住他们阻止相见。”
这话成功让张起灵犹豫了。
“是啊小哥，”张海客趁机拉住他，“到底什么情况，你不说，我们怎么帮忙想办法？”
陈皮一直盯着青年离开的方向，此时才回头，语气冷冷。
“你要真担心出事，就不会看到现在。”
这话有些激将意味。
有些刺耳，张海楼正要反驳，却听张起灵矢口否定：“拦不住。”
这颇有内情的样子，勾得几人愈发好奇。
“原因呢？”黑瞎子收起笑容。
事已至此，张起灵略作沉吟，跟他们透露些许缘由：“如果当真是我所想，那人你们也听过，名为十六号。”
“姬世？”张海客第一个想起来。
在西王母国遗址，他们擒住姬世，看着青年准备审问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对方喊出老师。而青年竟讶异喊出这个名字，当真乱了心神，以致被偷袭受伤。
后来两人掉下青铜球，他们也听到只言片语。
只是太过零碎，半懂不懂。
随着姬世被彻底杀死封印，青年无恙返回，他们几乎都快忘了这事了。
没想到此时又被提起。
张起灵点头：“姬世所说被他读取记忆的人，就是十六号，也算是……老师的学生。只是我亲眼所见，那人多年前便被害身死，张白山也是因此远走。”
空气为之一滞。
这番话里透露出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好半晌，张海客才回过神，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可真是……”
现在轮到黑瞎子叹气。
“我就说，小宣这样四处留情，迟早得出事，”他推着墨镜，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身上，“……瞧瞧，人家做了鬼都不放过他，我这次可没带黑驴蹄啊。”
陈皮面无表情转开了视线。
“不对啊！”
张海楼牙疼似的嘶声：“既然死了这么多年，尸体都被姬世糟蹋了，那现在这个，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还魂尸？
“族长！”张海侠忽然催促般轻喊了声。
“……两害相权从其轻。”
张起灵抿唇颔首：“嗯。”
移开目光，他转身便走。张海楼还有些懵，却见自家搭档同样转身，反向往外走，下意识一把拉住。
“去哪啊虾仔，小心暴露！”
“就是要暴露，”张海侠头也不回，给他也给其他人解释，“我们现在去找老师，帮族长拖延时间，等他确认那个复活之人真假。”
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解法。
张海楼恍然大悟之际，其他人已经纷纷跟上。
一群人行走的动静何等之大。
没等他们走到跟前，张从宣已经察觉异样，警惕戒备注目。而等看清了这一列从林子里突然冒出的人影，则只剩下了满怀的“……”
说好的回去看店呢？
察觉他表情里的微妙，张海楼远远便加速小跑，临到跟前，更是热情挥手。
“老师~”
张从宣看一眼就心知不妙，提前跨出，精准揪到衣领，打断了人差点扑过来滑跪抱腰的动作。
当着这么多人面，这小子也真是放得开。
“打住！”他没好气。
被拎着的张海楼面色如常，甚至吹了声口哨，歪头挑眉：“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