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乘眼角一抽,嘴角一扯:“咳。”
大高立刻递过纸巾,后扶了下眼镜,低头吃面,似在憋笑。
长乘擦嘴,傲娇起身,负手离去:“谁没有似的,小宽结账!”
陆沐炎眨了眨眼儿,抓起两个包子跟上:“乘哥等我!”
气氛着实不对…还是先行一步为妙,我这想法太可怕了,多想下去…...瞅谁都尴尬…...
谈笑间,一行人穿过小镇中央的主干道,步履轻快,笑语盈然,继续赶路。
青石板路泛着光泽,路边商贩吆喝不断。
布衣小厮端碗站在路口,热情洋溢:“绿豆汤,解暑绿豆汤!”
卖菜的大娘与买菜的妇人讨价还价,声音此起彼伏:“三文一捆,你捡个大漏!”
行人肩挑背扛,孩童追逐嬉笑,笑声清脆如铃。
街边一老者倚着竹椅,慢悠悠摇扇,烟草味淡淡飘散,透着安逸的生活气息。
几人似是完全融入这喧嚣的古朴生活一般,或悠然或好奇,各有几分安逸。
不多时,前方树林密集了些,一行人离开小镇,再次踏上乡间小道…..
…...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林木葱茏,野花点缀其间,红黄相间,散发淡淡清香。
青草茂盛,风吹草低,露出一群牛羊悠然啃食,铃铛声叮当作响。
远处,树林郁郁,阳光穿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
小道旁溪流潺潺,水面映着蓝天,偶有鱼儿跃起,溅起水花,衬得这乡野愈发宁静祥和…...
…...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迸裂而出,蓦地直指客栈老板的眼球!
那瞎叔正擦桌子,头也没抬,悠然地哼着小调间,轻吐俩字:“二百!”
白光内,似是一名女子,踏空而来!
白光耀眼,恍惚间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色纱衣,如梦如幻,声音清脆果断,凌厉出声:“一百。”
瞎叔抹布转得利索,三两下擦净桌子,小眼眯着,半蹲检查桌面:“三百。”
女子的声音微抖:“…二百。”
瞎叔将碗摞起,双手撑桌,笑得和蔼:“五百。”
女子大袖猛地一挥,露出茭白的小臂,素手一指:“…...你!”
瞎叔作势要走:“一贯。”
“啪!”
白光内,稳稳落下一贯钱,透着几分浓烈的怒意,似在宣泄那女子冰冷的不满。
瞎叔嘿嘿一笑,大袖一掳,将那贯钱藏入袖口:“嘿嘿,东北方,鲛泪湖!”
白光蓦地远走,瞬间十米开外!
纱袖翻飞如云雾,带起一阵冷风,眨眼间,消失在街角,留下路人惊叹的目光。
瞎叔倒是热情,不忘冲出店门道谢,声音贱兮兮地从后方传来:“白兑!我替镇上的师兄弟谢谢你!常来啊,常来!诸位,今儿早晨的包子买四送一!”
话落,瞎叔大手一挥,甚有几分豪气,黝黑的脸笑得褶子堆叠。
闻言,众人刷的围上来:“呀,白兑又来打探艮尘消息啦!”
\/:“快快,你说你也不多要点儿钱!我要一屉包子,先给我先给我!”
\/:“两屉,两屉!我今晚热着吃,省得做晚饭了!”
喧嚣间,瞎叔身形灵敏,残影一闪窜进后院。
手指一勾,招一只信鸽。
他迅捷塞一纸条,入鸽腿竹筒,指尖轻弹。
信鸽蓦地振翅,朝华北方向灵巧疾飞,划破晨光,消失在云层深处…...
…...
同时,陆沐炎一行继续前行。
乡间小道渐宽,林木退散,田野开阔。
远山如黛,薄云绕峰,阳光洒落,金光漫地。
路旁野草摇曳,蝴蝶翩飞,花香混着泥土气息扑鼻而来。
田间农夫挥锄,汗水滴落,偶有牛鸣低沉,衬得这乡野安宁如画…...
一信鸽,忽地振翅,顿在几人视野半空。
大高拆开腿绑的字条递给长乘,他扫过一眼,顿时失笑。
长乘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笑道:“接下来,咱们得辛苦几日了。”
他顿了顿,眉峰微挑:“华东区入学院的结界,因慕声走偏,已过开启时间,咱们只得绕路而行。”
“三天内,赶去鲛泪湖附近,咱们与三天后下船的华北新生一同入院。”
话落,长乘眸光掠过艮尘,笑意吟吟,透着一丝揶揄。
陆沐炎一愣:“已经进了这里,还有结界?”
长乘点头:“嗯,院内森严,为新生安全,也防他们瞎跑,进出都得控制些。”
迟慕声闻言,语气歉疚,眼睑微黯,低声道:“嗯…抱歉,大家。”
长乘挑眉一笑:“哈,这么说,艮尘也得抱歉。”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字条儿,看向艮尘,眸内揶揄分明,悠然道:“白兑在后面呢,她若追上来,咱就彻底进不去了,还得找院长重开结界,甚为麻烦。”
陆沐炎歪着脑袋,明眸内稍有疑惑,一语直指要害:“嗯?白兑师兄与艮尘师兄有过节?”
迟慕声骤然眼神一亮,两手一拍:“坏了,这戏码我熟!”
他调侃分明,眉毛挑的夸张,咧嘴一笑:“老季那些女朋友们,就是这架势,我可太知道了,甚为难缠,咱赶紧撤!”
“老季”一出,艮尘眸内一顿,透着疑惑,还有丝丝凝重的意味,盯着迟慕声看。
陆沐炎闻言,倒是挑着眉头,揶揄笑问:“哎哟,舌头从前这么风流?”
迟慕声连连点头,语气肯定:“何止风流,实为下流。”
“哈哈......”
长乘笑的爽朗,轻吐一字:“走。”
几人迈步前行,小道渐行渐远,田野退去,山林再现…...
阳光斜洒,远处山峦起伏,雾气轻笼,小溪淙淙,水面映天光。
风过树梢,松涛阵阵,鸟鸣清脆,几人笑声渐远,融入这片乡野的静谧…...
…...
走了三天,众人昼夜兼程,仅在晨昏休息片刻。
第一日,烈日当空,毒辣的阳光炙烤大地,汗水湿透衣衫。
第二日,夜色深沉,星光稀疏,风声凛冽,吹得林木呜咽。
陆沐炎与迟慕声确实受苦,二人实在未走过如此长路,脚底双双磨出水泡,每一步都如踩针尖,酸涩钻心。
眼见着陆沐炎眸底越发疲累,眼睫低垂,眉眼间透着一抹倔强,唇角紧抿,强撑着不吭声。
迟慕声也绷着唇,一言不发地拖着腿走。那双桃花眼半阖半睁,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狗剩也没心思逗了,蔫蔫地跟在脚边,毛茸茸的身子挨着地面,透着一股倦意。
二人毕竟是新生,体力难支,步履蹒跚,着实吃不消,实在是一步都走不得了。
长乘见状,轻咳一声,拧了拧脖子:“大家辛苦,今日在此休整。”
他语气淡然:“我与少挚去捉些鱼,大高小宽支帐篷,慕声沐炎捡柴,艮尘清理气息,往多个岔路口引去,逗逗白兑。”
长乘话落,率先负手离去,衣袍翻飞,步履从容,几人各自动身。
少挚跟着长乘来至一处山涧前,脸色…倒是绷的难看。
他凤眸低垂,眼底晦暗如墨,透着一丝隐忍,衬得俊逸非凡的面容多了几分冷意。
长乘看着,暗暗挑眉,倒没作声。
溪水清冽,涧边怪石嶙峋,清月勾出万千波澜,水面泛着碎银。
月华如练,水如天。
少挚抬手一挥,衣袖翻飞如云,迅疾而优雅。
蓦地,一股无形的力量间,空气微颤,几条银鱼霎时间跃出水面。
鱼群鳞光闪烁,挣扎间水珠四溅。
林间,树叶抖簌,几只鸟儿精准衔住鱼尾,鱼身甩动,水渍激荡湖面,涟漪分明。
少挚凤眸微眯,指尖一旋,一根丝线凭空缠绕。
他动作帅气凌厉,利索果断,转眼间,一捆鱼包扎完毕,透着一股超然的从容。
化蛇半空衔过打结的吊线,鱼倒挺重,它那娇小圆滚的身子扑扇着翅膀,甚为勤利。
小小的鸟喙坠着一捆鱼,扇动间可爱得紧,似一只忙碌的小精灵。
少挚轻拾步子,化蛇衔着吊线,扇翅随后,作势要回。
长乘见状,神色一滞,指尖一勾,再次起障。
他嘴角一抽,低声道:“昊儿啊……这样,我给你划个准绳,你切记。”
“往后,院内新生里,有人使用过的招数,你可以用。别的新生没使出来的招式,你一个也别流露出来。”
少挚闻言,冷冷瞥了他一眼,轻蔑地勾着唇边:“...你就是这么压抑着过了四千年?”
长乘面露尴尬,清了清嗓子:“咳,...我知道,你一直是飞着的,突然赶路,实在憋屈。”
“…没人的时候,当然可以随意,但…...”
他顿了顿,剑眉一挑:“但时间一定要把握好,像刚刚那种…时间太快,我能,你不能。”
说着,长乘伸手,笑得玩味分明,看向化蛇:“诺,小化蛇,鱼给我。”
少挚眼神微抬,化蛇蓦地松口。
长乘笑着接过,还抬手瞅了瞅,点点头:“嗯,不愧是鸟族,会挑鱼,这鱼刺少。”
少挚看着,冷眼睨他,唇角一边向上挑起,轻哼一声:“呵,九德化身的九个心眼儿,原是都用在了这里。”
长乘心情大好,迈步往前走,低沉的嗓音里藏着戏谑,笑着回应:“你一个心眼儿,我一句话记到现在。”
身后的人脚步一顿。
长乘嘴角一抽:“错了。”
…...
二人回来时,篝火已经生起,火光跳跃,映得几人面容忽明忽暗。
艮尘盘腿而坐,长发散落肩侧,倒是片刻不闲,指尖轻旋,清理气息,炁丝如雾散向几个岔口,眉目清隽的面容透着一抹专注,打坐调息。
大高小宽守着帐篷,风吹布面沙沙作响,几人围坐。
艮尘耳尖微动,蓦地睁眼。
见是长乘,艮尘作揖起身:“兄长辛苦,少挚师兄辛苦,我来烤鱼,稍作休息。”
话落,二人点头,长乘倒是没说话,安静递过鱼去。
只因为…...
此刻,陆沐炎疲惫不堪地斜靠在树干旁,呼吸绵长,睡得香甜,眉眼间透着一抹倔强。
长睫在火光的跃动下安静地垂着,鸦羽般覆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忽短忽长。
那盈润饱满的唇瓣有些干涩,睡着了还轻轻皱眉,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迟慕声倒也如出一辙,呼吸沉稳,睡得慵懒,火光透过挺直的鼻梁,印出立体俊逸的轮廓。
他呼吸沉稳,额间汗渍还未干透,嘴角微抿,疲惫中带着一丝不服输的韧劲。
没有这二人的嬉笑拌嘴,余下的几人倒也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
此间天地,唯有篝火噼啪,衬得夜色愈发寂寥,风声低吟,如泣如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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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炽热的地狱景象。
火山口如巨兽之喉,岩浆翻滚,赤红的光焰喷薄而出,热浪扑面,似要将一切吞噬。
烈焰焚天熔地骨。
熔岩奔流,发出低沉的轰鸣,猩红的液火在黑暗中蜿蜒。
四周,黑石嶙峋,焦裂的地面冒着滚滚浓烟,硫磺气息刺鼻,空气扭曲,远处的火舌跳跃,映得天际一片血红。
山口边缘,热风呼啸,卷起灰烬如雪,飘散在虚空中,透着一股末日的荒凉与压迫。
陆沐炎愣怔地眨了眨眼,这里…...
这里,是梦了许久的火山口?
稍远处,有一男人,立于岩浆边缘。
男人浓墨色的长发随意披散,随风轻扬,眉目深邃如渊,透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姿。
他转身,黑眸深浓如夜,摄人心魂。
那冷峻绝美的侧脸邪魅无限,剑眉微挑,带着不可一世的锋芒。
“炎。”
男人只吐一字,笑得温柔魅惑,高贵无疑,一举一动皆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压性。
陆沐炎瞪大了眼,喉内深滚了一下,眼睫轻颤。
这人…是冥烨?
冥烨低声道:“炎,终于…...”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带着一丝久等的喟叹。
陆沐炎愣怔地盯着他看,眸内震惊分明:“你…”
她的声音颤抖,眼底波澜翻涌。
冥烨踏前一步,黑袍微动:“这一刻,我等了四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