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此次对战裁判的阿枫,站在场边,在目光于神色凝重的叶澜和虽然疲惫却眼神专注的徐钰之间扫过后,她略带认命般的深吸一口气,终于将那枚精致的哨子抵在了唇边。
“哔———!”
清脆而响亮的哨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圆模道馆决斗场上空弥漫的微妙气氛,也正式宣告了这场私人对决的开始。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同一刹那,两位少女相当默契地同步掷出了早就攥在手里的精灵球,两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如同交错的流星,划破空气落在了场地两端。
叶澜身前的光芒渐渐散去,一道优雅而沉稳的身影悄然伫立。
抬眼望去,那身影的身高接近成人,主体色调是沉稳的褐色与绿色,如同身披一层树木的伪装。
清晨的光芒洒下,那身躯如同沐浴在微光中的挺拔树干,虽然覆盖着羽毛般的“叶片”,却在神秘之余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上那能够起到遮面作用的的绿色兜帽,以及上方如同盔缨般扬起的白色翎毛。
它的双臂末端并非普通翅膀,而是如同披风般垂落的深色羽翼,边缘锐利,仿佛暗藏锋芒。
这正是叶澜最为信赖的王牌,潜行于森林的狙击手,狙射树枭。
似是平日里的训练培养出的习惯,它一登场便微微压低重心,锐利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般,瞬间聚焦在对面从白光中走出的那道身影之上,周身散发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
而徐钰派出的,则是在昨夜刚刚与她进行了深度连接并已经初步掌握大地韵律的流氓鳄。
它那覆盖着红黑色鳞片的庞大身躯重重落地,发出一声闷响,与对面的狙射树枭的灵巧沉稳形成了鲜明对比。
赤黑鳄鱼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充满威慑力的咆哮,但那只仅存的小眼睛里,除了惯常的凶悍,还隐隐带着一丝尝试运用新感知的专注,以及面对强悍对手时本能的凝重。
“狙射树枭,缝影!” 清冷指令如同出鞘的利剑,顷刻间划破了决斗场的上空。
叶澜对这场比赛的重视程度,从她开局的选择便可见一斑。她没有任何试探,一上来就先发制人,试图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掌握接下来的主动权。
狙射树枭应声而动,它并未立刻近身,而是双翼一振,灵巧地跃至半空,居高临下的紧盯对方。
下一刻,那披风般的翅膀边缘,幽暗的幽灵系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最终化作数道无形的、带着束缚力量的阴影锁链。
那些射出的锁链并非直接攻击流氓鳄的身体,而是精准地钉向了流氓鳄在日光下拉出的摇曳不定的影子。
徐钰不由让对方“缝影”这一招的表现形式弄的一怔。
她记得这个招式应该是用射箭钉住影子才对…这是叶澜开发出了自己的攻击方式么…
“嘎哦?!”
流氓鳄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带着惊怒的低吼。在感受到一股透体的阴冷和痛楚之外,它还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束缚力从下方传来,并非作用于肉体,却仿佛将它的“存在”与这片土地短暂地锚定了。
紧接着,一种行动受阻、身体变得沉重的迟滞感瞬间蔓延开来,这是缝影的效果,不仅限制了它的移动,更带来精神上的压迫。
“就是现在!叶刃!”
见流氓鳄短暂失去了闪避能力,叶澜当即出声,显然不打算给徐钰这边半点反应机会。
得到命令后,身处半空的狙射树枭宽大双翼猛地交错于身前,翠绿色的草系能量如同实质般凝聚、延伸,在它翼缘形成了两柄巨大而锋锐的绿色能量光刃。
“嗖!”
身形化作残影之际,狙射树枭借助俯冲之势,如同一位挥舞双刀的舞者,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朝着行动受限的流氓鳄当头劈下。
“流氓鳄,稳住!用咬碎迎击!”
流氓鳄怒吼一声,恶系能量包裹着它的巨口,在与桎梏对抗的的同时狠狠向上咬去,然而,因为缝影的束缚,它的动作终究是慢了半拍,导致它的反击根本不够灵活。
狙射树枭的叶刃并未与咬碎硬碰硬,而是在即将接触的瞬间,灵巧地一个变向,绿色的光刃如同毒蛇吐信,“唰”地一声,在流氓鳄粗壮的前胸鳞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灼痕。
“嘎嗷———!”
流氓鳄吃痛的同时爆发出震耳的怒吼。
而狙射树枭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体在振翅间以一个违反直觉的姿势轻盈转折,随后,它的翼缘再次亮起虫系能量的微光———急速折返!
往返之际,它的整个身体如同一个绿色的回旋镖,以更快的速度掠过流氓鳄的侧面,在猛地划下之际带来二次伤害,同时身影已然借助技能的特性,如同幻影般向后飘飞,再次与流氓鳄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徐钰不由暗暗赞叹起对方的这一套打法。
缝影定身,叶刃主攻,急速折返补伤兼脱离……叶澜将狙射树枭的敏捷、技能衔接与距离控制发挥到了极致。一套组合技行云流水,几乎在眨眼间完成,丝毫没有能抓住的空隙…
眼下,她的流氓鳄虽空有一身蛮力和新领悟的感知,却在对方这种高速、精准、控制与打击兼备的战术面前,显得异常笨拙和被动。
在受到了如同被戏耍一般的压制后,大鳄鱼愤怒地挥舞着利爪,试图抓住那只如同鬼魅般穿梭的狙射树枭,却总是慢了一步,只能在原地徒劳地承受攻击,爆发出无能狂怒。
很快那层厚厚的鳞甲上,开始在对方的袭扰中不断增添新的伤痕。
局势,从开场就陷入了一面倒的压制。
场边围观的人群中,议论声渐渐变大。
“搞什么啊!?”
那个朱橘学院的脏辫少女毫不客气地大声嘲讽,打破了场地的寂静,她指着场上被动挨打的流氓鳄,“那个长头发的让我们等半天,就为了看这种程度的表演?她的鳄鱼是来搞笑的吗?连碰都碰不到一下?”
“不…也不能全怪她吧?” 她旁边梳着马尾的同伴稍微客观一些,但语气也带着无法遮掩的失望,“应该是狙射树枭那边的攻势太强了,对战的节奏完全被对方给掌握了。那个叫叶澜的训练家,好强…”
“那也太无聊了吧!” 脏辫少女嗤之以鼻,“连个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好歹拼上去,哪怕用牙齿咬中一下啊!这样单方面挨打有什么看头?”
也是在阵阵并不友善的嘘声和质疑声中,脏辫少女忽然发现,身旁那位将部分长发挑染成紫色的同伴———赫柏,她那双平静的眼睛并非盯着占据绝对上风的狙射树枭,而是一瞬不瞬地锁定着那个看似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原地愤怒咆哮的流氓鳄,表情异常专注,仿佛在观察着什么极易被忽略的细节。
“怎么了?赫柏?” 脏辫少女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不解地问道,“你在看那只笨重的大鳄鱼干什么?它输定了啊。”
赫柏的目光没有丝毫移动,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捕捉着某种极其微弱、不同于表面战局的信息。过了好几秒,她才用带着一丝不确定的低沉嗓音缓缓开口:
“…嗯,搞不好…”
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判断,
“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只流氓鳄…它好像…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