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府,一处修建的富丽堂皇的宅邸内,知府马洪泽正在安排府试的一切事宜,就看到女婿徐毅神色匆忙的进门。
见状他简单嘱咐了几句,便让下属退下了。
等到书房里只剩他们二人,马洪泽才看向徐毅道:“说吧,出了什么事?”
徐毅神色焦急道:“父亲,清溪县那边出事了,听说是县试出了问题,刘县令徇私舞弊,引得众多学子群情激奋,有几十个学子联名上书,去清平府找慎郡王想要彻查此案。”
马洪泽脸色微沉道:“这事又跟你那个好恩师有关吧?”
徐毅闻言有些心虚道:“先生他确实找过刘县令,请刘县令多照拂一些底下的师弟们,只是想让刘县令帮把手而已,没想到会闹大。”
马洪泽不悦道:“我早就说过,让你好好约束下那赵长平,你不忘师恩是好的,可也不能任由赵长平仗着你的名头为非作歹,不出事还好,这要是出事,你以为你能逃得脱吗?你是我的女婿,到时候我也要被牵扯进去。”
徐毅神色黯然道:“可他终究是我的恩师啊,当初若不是他出手相助,我母亲怕是早就活不下来了,我也不可能继续念书,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怎么可能不管他呢。”
看到他这副模样,马洪泽是恨铁不成钢,徐毅能力出众,做事圆滑周到,这些年来帮了他不少,他虽然谈不上才华惊世,却也是颇有学识,再沉淀个两三年,必能在春闱中高中,也正是看重他这些优点,否则他也不会将最宠爱的女儿嫁给徐毅。
马洪泽之前就听徐毅说过他有一个恩师,对其十分敬重,他愿意尊师重道,马洪泽自然不会阻拦,可他没想到徐毅的这个恩师品行如此不堪,这些年来不知惹下过多少烂摊子,最后都是由徐毅来摆平的。
以前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以他的能力也能够摆平,可是如今居然闹到了慎郡王跟前,他怎么不索性再闹大一点,直接闹到皇上面前好了。
如果说一开始马洪泽对赵长平还有几分爱屋及乌,现在剩下的却只剩下憎恶了。
“我问你。这事你事先知不知晓?”马洪泽问道。
徐毅低下头道:“先生他事先并未告知我。”
马洪泽冷笑道:“也就是说他并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如今出了事却想起让你收拾烂摊子,他可真是你的好先生!”
徐毅无言以对,这些年来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恩师并非他所以为的那般良善。但不管怎么样,赵长平确确实实对他有大恩,他不可能不管赵长平。
马洪泽道:“不管赵长平对你有着怎样的恩情,你这些年对他照顾得也够多了,就算是再大的恩情也该还清了。以前他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敢插手科举之事,他以为他是谁,他全家有几个脑袋够砍的?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是不是还想帮他?”
徐毅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马洪泽见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糊涂!你当这是什么好摆平的事吗?科举舞弊,严重了那可是要株连全家的,这事若是还没闹大,那还有转圜的余地,而且如今这事已经被慎郡王知道了,你不想着明哲保身便罢了,居然还想帮他,你脑子被狗吃了是不是?”
徐毅被他骂得抿紧嘴,马洪泽道:“我警告你,这件事你不许再插手,有慎郡王在,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插手不了,你与赵长平的关系人尽皆知,彻查下来怕是你也要被牵扯进去,你要是再帮赵长平,那不是在明摆着告诉慎郡王你是赵长平的同谋吗?本官不介意你卑微的出身,将爱女下嫁予你,是对你寄予厚望的,你可不要因小失大,辜负了本官对你的信任,自毁前程。”
徐毅不忍道:“父亲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恩师去死吗?”
马洪泽怒道:“那是他自己要找死!”
“你之前帮他善后那么多次,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这件事不同,一个不小心那是要掉脑袋的。你如果还是拎不清要继续掺和的话,行,我也不拦着你,但有一点,你必须跟韵儿和离,我马家绝对不能因为你,让多年的积累毁于一旦。”
听到马洪泽说让他和离,徐毅顿时慌了,连忙道:“这怎么能行,我与韵儿夫妻恩爱,还育有一子,我怎么能跟她和离?”
马洪泽斥骂道:“你竟然知道自己有妻有子,做任何事情都应该三思而后行,你难道要为了一个赵长平,将你妻儿的性命也一同搭进去吗?”
徐毅十分为难,他也知此事凶险,但赵长平对他恩重如山,若是他袖手旁观,看着赵长平去送死,岂不是有违道义吗?
可马洪泽对他同样有知遇之恩,妻子待他也很好,他也不愿因此事连累他们。
马洪泽继续说道:“该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慎郡王这个人,本官也了解过几分,他得知此事必会彻查,无论是刘瑞还是赵长平,这一次都是必死无疑,就算你想要插手也是救不了他们的,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你心里若是还有韵儿和孩子,就莫要再趟这趟浑水。本官是看在你是本官的女婿的份上才跟你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本官言尽于此。”
徐毅失魂落魄的离开,回到家中,妻子马韵儿连忙迎上来,看到他的脸色不由得担心道:“夫君回来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可是父亲他责骂你了?”
看到她满脸担心的模样,徐毅回想起马洪泽的话,是啊,他如今是有妻有子的人了,做事之前不能不考虑后果。韵儿她是知府千金,虽然只是庶出,但身份仍然十分贵重,当初知府有意招他为婿,府中小姐们听说她只是个穷举子,纷纷避如蛇蝎,唯有韵儿不嫌弃他的出身,愿意下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