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上下打量着他,目光越来越炽热,如同发现了世间至宝的痴狂信徒。
终于,他哈哈大笑,声音震得屋檐上的琉璃瓦都簌簌作响:「有趣!真是有趣啊!小友,可否让老夫看看你的功法?」
月无暇连忙上前劝阻:「前辈,这恐怕不合适吧?每个修士的功法都是性命相托之物,岂容外人窥探?」
「无妨。」林逸忽然抬手制止她,目光坦然望向老者,语气平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前辈想看便看吧。只是晚辈这点微末道行,恐怕入不了前辈法眼。」
说罢,他缓缓运转功法,周身顿时浮现出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似晨曦初照,又似大道垂落。
刹那间,一股玄妙至极的道韵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如江河奔涌,似星辰运转,竟是天地共鸣!
老者瞳孔骤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中光芒几乎要燃烧起来:「这是……这真的是《道德经》!!」
他的声音颤抖不已,几乎哽咽,仿佛见到了失落已久的挚友:「老子的无上真传!终于重现人间了!!」
林逸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前辈,这《道德经》很厉害吗?」
「厉害?」老者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狂喜与震撼,「小友,你可知这《道德经》乃是道家至宝,蕴含天地至理,一言一行皆可化万象,一字一句皆能引雷霆!」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郑重:
「传说当年老子西出函谷关,留下五千言《道德经》,便羽化登仙,自此再无人得窥其全貌。多少修士穷尽一生,只为寻觅一丝半点,却终归徒劳!」
月无暇听得瞠目结舌,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普通功法,没想到竟牵扯如此深远,堪称修真界最神秘的传说之一!
林逸故作震惊,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竟然……竟然如此神奇?那晚辈岂不是……」
「你岂不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老者激动得语无伦次,几乎要跪拜下去,「小友,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这一句话,如惊雷炸响!
月无暇脸色剧变,俏脸煞白,身形微晃,几乎站立不稳。
眼前这位可是千年前便名震寰宇的散修高人——墨玄子!
传闻他曾独闯魔域,斩灭邪尊,一身修为已达半步金丹巅峰,若非不愿争权夺势,早已成为一方大宗师!
若林逸拜他为师,那飞仙宗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林逸故作迟疑,目光扫过月无暇,叹息道,「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
「只是什么?」墨玄子急切追问,眼中光芒炽烈如火。
林逸抬头望向远方,仿佛在思索某种命运抉择,良久才缓缓开口:「晚辈已经受了飞仙宗的恩惠,实在不好另投他人门下。」
墨玄子脸色骤沉,目光如刀,直刺月无暇:
「小丫头,你们飞仙宗想要拦老夫收徒?」
月无暇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威压,呼吸都变得艰难,但她咬紧牙关,强撑着挺直脊梁,声音虽轻却坚定:
「前辈,林公子已是吾宗客卿长老,此乃宗门决议,不容更改!」
「客卿长老?」墨玄子冷笑连连,眼中杀意凛冽,「你们飞仙宗配吗?!」
他声音拔高,如洪钟贯耳,整座庭院为之震动,连空气都在扭曲:「一个小小的宗门,也敢独吞《道德经》传人?!」
空气中杀意浓稠,仿佛随时会化作实质的刀锋,割裂一切虚伪与伪装。
月无暇只觉胸口闷痛,呼吸困难,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连心跳都快要停止。
而林逸,则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平静如湖,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林逸忽然站了起来。
他身形挺拔如松,衣袂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仿佛一柄沉睡已久的古剑终于觉醒。那一瞬间,天地间的灵气似乎都为之凝滞——不是因为他修为突飞猛进,而是因为他眼中那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宛如星河倒映于深潭,静水藏雷。
「前辈且慢。」他的声音很平静,却似九霄雷霆落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仿佛自远古而来的一声叹息,穿透了墨玄子心头最深处的执念。
「晚辈虽然修炼《道德经》,但对其中真意还未参透。」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字字如珠玉坠地,掷地有声。「若是贸然离开,恐怕辜负了老子前辈的传承。」
这句话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也悄然改变了这场相遇的命运轨迹。
墨玄子原本冰冷的目光骤然一震,随即眉宇间闪过一抹异彩,犹如寒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里温润的火光。
「说得好!」他低喝一声,声音虽不高,却如钟鸣般震荡四周,令远处树影婆娑、虫鸣顿歇。「修道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悟性和品格。」
他缓步上前,原本凌厉的气息竟渐渐柔和下来,宛若春阳融化冰雪。「小友能有此想法,足见你确实是《道德经》的有缘人。」
他收起了身上的杀意,那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压迫感,此刻竟如潮水退去,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余韵。他和颜悦色道:「既如此,老夫也不急于一时。」
然而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深邃而肃穆:「不过……」
他目光如炬,直视林逸双眼,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三个月后的九宗大比,老夫必然会去观看。」
「到时候,希望小友能让老夫看到《道德经》的真正威力!」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闪,如流云掠空,刹那间消失不见,只余下空气中残留的一缕清香,那是千年灵木燃烧后的余香,亦是某种古老契约的印记。
月无暇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压在胸口多年的巨石终于卸下。但她看向林逸的眼神,早已不再是单纯的敬佩或好奇,而是一种近乎震撼的复杂情绪——像是看见了一颗星辰从尘埃中升起,照亮了整个黑夜。
「林公子……你……你真的修炼的是《道德经》?」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仿佛怕这一切只是幻梦。
林逸摸了摸鼻子,嘴角扬起一抹狡黠又无辜的笑容:「这个……应该是吧?」
「应该是?」月无暇几乎要笑出眼泪,却又忍不住心头一阵酸楚,「你自己修炼的功法都不知道是什么?难道你连自己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真的不知道。」林逸一脸坦然,眼神清澈如初生之泉,「我只是在一个洞府里捡到一本古书,觉得上面的内容不错,就照着练了。」
月无暇彻底无语了。她望着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年轻人,心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这世上哪有这般运气?随便拾得一卷残破典籍,竟是传说中的《道德经》?!
她忽然问道:「那本古书现在在哪里?」
「早就化成灰了。」林逸摊手,神情自然得像个讲述日常琐事的孩子,「修炼完毕后它就自燃了,我想拦都拦不住。」
月无暇深深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家伙在隐瞒什么。可那股源自《道德经》的气息,真实得不容置疑——那是天地共鸣的痕迹,是大道低语的回响。
「林公子,你现在麻烦大了。」她忽然说道,语气沉重如铁。
「怎么说?」林逸挑眉,神色依旧从容。
「墨玄子前辈收徒心切,绝不会善罢甘休。」月无暇语速加快,眸中泛起忧虑的波澜,「而且消息一旦传开,觊觎《道德经》的人会蜂拥而至,甚至不惜血洗飞仙宗!」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昭然若揭:一个凡俗修士,竟能承载如此重器,岂非天命所归?亦或是灾厄之始?
林逸心中冷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韬光养晦。如今时机成熟,是时候让世人看清——真正的强者,从来不在喧嚣中显露锋芒,而在沉默中积蓄雷霆。
「多谢圣女提醒。」他拱手致意,姿态谦逊却不卑微,「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老子前辈选择了我,想必也不会让我这么容易就死掉。」
月无暇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更加疑惑:这家伙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