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灯火依旧明亮,如悬于墨色天幕下的一粒星子,浸着千年不熄的暖意,将沈砚的身影拉得颀长,
投在斑驳的青石墙上。那墙上的剑痕愈发清晰,深浅不一的刻痕里嵌着岁月的霜尘—有百年前先辈拦妖时的凌厉劈斩,
有几十年前守山人与山匪对峙的沉猛刺击,亦有年少沈砚初握铁剑时,
不慎划出的浅淡划痕。风从山涧卷来,裹着松针的清冽与山间草木的温润,掠过剑痕时似有细碎的嗡鸣,那是藏在风里的信念,经代代守山人淬炼,愈发坚定如磐。
沈砚望着远方的星空,星河如练,倾泻在青冥山的连绵山脊上,每一颗星子都似在低语,诉说着山与人间的岁岁年年。
山下的村落浸在夜色里,偶有几声犬吠轻晃,而后便归于静谧,昏黄的窗棂透出暖光,那是农户家未熄的灯,
是孩童安睡的呼吸,是守山人用一生守护的寻常安宁。他侧首,望着身边眼中有光的少年,少年叫林澈,腰间悬着一柄半旧的铁剑,剑穗是山间最常见的蓝布条,
那是沈砚亲手系上的,一如当年他的师父,将同样的布条系在他的剑上。
少年的目光正凝望着山巅的灯火,眼底盛着星河,也盛着滚烫的向往,那是属于年轻一代的光,澄澈而坚定,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
忽然,风里传来了声音。不是风声,不是虫鸣,是无数先辈的声音,
温和而有力量,顺着青冥山的风,顺着山巅那盏从未熄灭的灯火,顺着代代相传的薪火,从岁月深处缓缓走来。
那声音里有白发老者的沉稳,“守山一日,便护人间一日安宁有中年汉子的厚重,“这青冥山,是咱们的根,
也是山下百姓的屏障有少年人的清亮,“愿以一身骨血,换山河无恙亦有女子的温柔守好这山,便是守好万家灯火。
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顺着风穿过青石墙的剑痕,掠过沈砚的发梢,落在少年林澈的肩头,顺着山间的溪流,
漫过山下的村落,在山河大地间久久回荡。沈砚抬手,轻轻抚上青石墙上的剑痕,指尖触到的是冰凉的石头,
亦是滚烫的初心从第一任守山人举起铁剑,立下“护山河无恙,守人间安宁”的誓言开始,这份初心便被刻进了每一个守山人的骨血里,经岁月沉淀,成了永恒。
他看向林澈,声音温和却有分量,像山巅的风,也像先辈的低语你看这山,
这星,这山下的人间,从来都不是天生安宁。是无数平凡的人,守在这里,把一生的时光,都融进了守护二字里。
林澈重重点头,握紧了腰间的铁剑,蓝布剑穗在风里轻轻晃动师父,我懂了。这青冥山,不是一座山,是代代守山人的薪火,是刻在骨血里的信念。
沈砚笑了,眼底映着山巅的灯火与漫天星河。风再次掠过,带着先辈的声音,带着山间的草木清香,
带着山下村落的安宁气息,漫过青冥山的每一寸土地。他知道,总有少年负剑而来,像当年的自己,像当年的先辈,
带着滚烫的初心,踏上这青冥山;总有薪火代代相传,从一盏灯到另一盏灯,从一柄剑到另一柄剑,从一颗心到另一颗心,从未断绝。
山巅的灯火依旧明亮,青石墙上的剑痕愈发清晰,风里的信念愈发坚定。沈砚与林澈并肩而立,望着这山河大地,
望着万家灯火,望着漫天星河。这青冥山,因代代守山人的坚守,愈发苍翠;这山河大地,因无数平凡人的守护,愈发澄澈。
岁岁年年,生生不息。总有少年负剑而来总有薪火代代相传。
这青冥山,这山河大地,便永远安宁,永远澄澈。而那些把初心刻成永恒的平凡守山人,也终将化作风,化作星,化作山间的草木,陪着这山河,岁岁年年,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