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南蛮王脸上了：“他们从中原过来，水土不服！咱们南越的瘴气、毒虫，哪一样不要了他们的命？他们穿着那身笨重的铁疙瘩，在咱们这林子里能走多快？咱们的勇士从小就在山里跑，跟猴子一样灵活！他们的弓箭射得有咱们的毒箭刁钻吗？！”
南蛮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劲儿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眉头微蹙，似乎在掂量他话里的真假。
田兹见状，心里暗喜，知道自己这番表演起了作用，连忙趁热打铁：“大王！秦军是猛虎，可猛虎进了沼泽，也得被毒蛇咬死！他们人多又怎么样？咱们熟悉地形，可以设陷阱，可以下毒，可以夜袭！打不过，咱们就跑，拖垮他们！耗死他们！这山林，就是他们最好的坟墓！”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真的对南越充满了信心：“王翦是厉害，可他老了！而且，他懂咱们南越的打法吗？他知道哪种蘑菇吃了会让人肠穿肚烂，哪种泉水喝了会让人浑身无力吗？他不知道！但我们知道！”
“您想想，只要咱们能在这里拖住王翦的主力，甚至给他一个重创！那咱们南越的名声，岂不是一下子就传遍天下了？到时候，还怕周围那些小部落不来归附？还怕没有机会...”田兹故意顿了顿，压低声音，凑近南蛮王，“...问鼎中原吗？”
最后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敲在了南蛮王的心坎上。
他瞳孔微微一缩，放在兽牙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国运争霸...问鼎中原...
田兹敏锐地捕捉到了南蛮王眼神的变化，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这些蛮子，嘴上说着不在乎中原，心里还不是一样做着皇帝梦？
他知道，自己的这把火，算是点起来了。
不得不说，田兹这小子虽然现在看着像条被人踩了十七八脚的癞皮狗，但这张嘴，确实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他那番话，又是地利，又是人和，又是毒虫瘴气，又是夜袭偷营，一套一套的，听得南蛮王那颗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也跟着热乎起来。
问鼎中原...
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在他耳朵边嗡嗡作响。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摊烂泥似的田兹，再想想外面那些嗷嗷叫着要跟秦军拼命的族人，还有脑子里那个时不时闪过的“国运争霸”玩意儿上面，秦国那高得吓人的六千八百点国运值，和自己可怜巴巴的五百四十点...
硬刚肯定不行，差距太大了。但田兹说的这些歪门邪道...似乎，好像，仿佛...有那么点搞头？
秦军再厉害，也是人，不是铁打的。
他们从中原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十万大山，人生地不熟，吃不惯，睡不好，还得防着林子里的毒蛇猛兽，战斗力肯定要打折扣。
自己这边虽然人少，装备差，但胜在熟悉地形，个个都是在山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好手。
用田兹说的法子，打闷棍，下绊子，放冷箭...说不定真能把王翦那老家伙给拖死在这儿？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妈的，富贵险中求！秦军打上门来了，缩着也是死，拼一把，说不定真能搏出个名堂来！
到时候，别说周围那些小部落，就是山外面那些中原人，也得高看他南蛮王一眼！
南蛮王捏着兽牙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脸上阴晴不定地变幻了好几次，最终，他猛地一拍大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就按你说的！干他娘的！”
这决定一下，南蛮王整个人气势都不同了，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带领族人狩猎、征战四方的蛮族首领。
他站起身，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准备立刻召集人手，布置任务。
“大王！等等！”田兹见状，连忙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拉住了南蛮王的胳膊。
南蛮王不耐烦地回头：“又怎么了？”
“大王，您听我说，”田兹脸上堆起谄媚又带着点急切的笑，压低了声音，“正面迎敌，自然要靠大王的勇士。”
“但是...秦军狡猾，咱们也得留一手，从旁边给他们来个狠的！”
“你想干什么？”南蛮王狐疑地看着他。
“给我一千人！”田兹伸出一根手指头，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不用多，一千精锐就够！我带着他们，抄小路，绕到秦军想不到的地方，到时候您这边一动手，我那边跟着放火、呐喊，扰乱他们的军心！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
南蛮王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田兹。一千人？这小子想干嘛？就他这副德性，带一千人去送死吗？还是想趁乱...
“你？”南蛮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信任，“就你这样，还能带兵？”
“大王！您别看我现在狼狈，”田兹急了，拍着胸脯，“我...我好歹也是读过兵书的！知道怎么打仗！而且，我还有...还有些特殊的手段，能让秦军吃个大亏！给我一千人，我保证，绝对能帮上大忙！”
他心里想的却是：一千人，足够了！足够启动那个小祭坛了！到时候，管他什么秦军、蛮兵，都得给我垫背！
南蛮王沉吟了一下。
田兹这小子虽然不靠谱，但鬼点子多，说不定真有什么阴损的招数。
而且，给他一千人，就算全折了，对自己主力影响也不大。万一他真搞出点名堂呢？
“好！”南蛮王最终点了点头，“我给你一千人！但你给我记住了，要是敢耍花样，或者临阵脱逃...”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凶狠，“我扒了你的皮！”
“不敢！绝对不敢！”田兹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忠诚”的笑容，心里却乐开了花。
成了！
南蛮王不再理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洪亮的声音在寨子里回荡：“吹号！召集所有勇士！准备家伙！跟老子去会会那些秦狗！”
看着南蛮王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田兹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阴冷而扭曲。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连日来的憋屈和恐惧都消散了不少。
一千人...足够了。
狡兔三窟，他田兹可不是南蛮王手下那些没脑子的蠢货。
在这南越之地，他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
山坳那边那个宫殿，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
真正厉害的杀招，是他耗费了无数心血，偷偷在另一处隐秘山谷里建造的小型祭坛！
那个祭坛，才是他真正的底牌！只需要献上足够的“祭品”...就能引动这十万大山深处，连南越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怖力量！
原本，他是打算等宫殿建成，用那些土着劳工做祭品。
现在...哼哼，这一千南蛮精锐，不就是送上门的“极品”吗？
王翦...南蛮王...你们就先去狗咬狗吧！
等你们斗得两败俱伤，老子正好收拾残局！这南越，最终还是我的！
田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带我去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