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厉镭一时竟无言以对,再想象一下换成荀沕来谈的画面,忍不住一阵恶寒。
毒烟全面部署,妖客桃木也是一点不剩。
战线依旧焦灼,妖兽好似源源不断,
外围算姑且暂时稳妥,内圈於昇总感觉惴惴不安,血煞盟不知还有多少余孽未尽。
现在荀沕的位置反而是最危险的。
果不其然,於昇五感超于常人,离阵中心还有不远距离,他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快步向前奔去,就看见七横八竖躺在地上的尸体。荀沕盘坐在阵法中心岿然不动,专心护阵,旁边立着的是赛鸾。
她眼睛比於昇还好,看到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血煞盟的人?”
“应该是。不管不顾的向荀沕进攻,还都用了燃灵丹。”
“嚯!你有这么强?一个人全拦下来了。”侯厉镭十分震惊。
赛鸾非常瞧不上他咋咋呼呼的样儿,和言语中对她实力的不信任,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实话实说“冯清清宫主给荀沕护身用的阵符。”
於昇有剑箫心给的保命符,荀沕自然也不缺。
但是,看看地上倒下的人,这种应急用的阵符被这样消耗,余威也不剩多少。
而且荀沕应该是之前布下的,现在正完全沉浸在加护金洞的法阵,眼下应该是无力再给自己做防御了。
“我就不走了,守在这里,看谁要对荀沕不利,统统都要先问过老娘的弓箭!”
於昇闭眼,再次睁眼的时候原本宛若星辰的眸子,染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
《洞微——观局》
於昇无限的释放自己的精神力,洞察着阵法上的一切风吹草动。
哪里酣战,哪里有所缺失,他都能顷刻察觉。
若把这个局面幻想成一个巨大的棋局,他抽离自己成上帝视角。
内忧外患下,即使局部抱团,也是难成气候。
大家还是自管自的打,优势缺点太过明显,如果他能够说动彼此相互帮忙,取长补短……
来不及多想,西南角有情况!
他跑起来的一瞬,有东西流光似的飞过来,於昇伸手接到手里。
手心里赫然是一块蓝田暖玉,手掌大小的玉牌上面刻着望舒阁三字。
“这是我的令牌,见令如见人,玉寒宫的人会听从你的安排。”
於昇望向阵法中心那人明艳的凤眸,清冷的声音又响起“想做什么就去做。”
一切尽在不言中,於昇运转身法奔向西南方。
“燕然!”於夙灿看到於燕然被几只岩腹猿团团围住。
自己与焰魔堂的其余人都被妖兽纠缠,实在脱不开身去支援。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占据这以来第几波妖兽了,只知道妖兽源源不断。
於昇布置的妖客桃一直在烧,有好几次於夙灿不得不再用自己的火加强毒烟的力度。
现在所剩的妖客桃木生成的毒烟已经远不及当初,再添一把火,他又怕到时候更加撑不住。
心中焦急,看着眼前的毒箭蛙,一股子怒气油然而生,泄愤似的胡乱向毒箭蛙的身躯劈砍。
不仅成效不大,被惹怒的毒箭蛙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甩出他的舌头,想要卷住於夙灿。
於夙灿反手立剑于身前,火焰燃遍剑身,奋力拉开自己和剑之间的距离,想不被束缚住。
随着修行之路愈发深远,他越来越明白自己原来的见识短浅。不是在於城那个小地方,他是万里无一,高高在上的天才。
哪怕他已经做到了焰魔堂第一人,压在他头上的天才还是犹如过江之鲫。
挫败无处言说,可他不能倒下,於家的辉煌还需要他的重振,可他这个做哥哥的此刻连保护弟弟妹妹都做不好。於夙灿也会渴望,渴望能有一个人来帮他。
《一剑破光阴》
於夙灿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闪过,随后感到手上的力陡然一松,他落地的同时鲜血从毒箭蛙舌头平滑的切割面溅射出来,他恍然惊觉他得救了。
那人的动作并未停止,翻身一跃。
《崩山掌》
一掌拍在毒箭蛙的腹部,把它的肚子都给拍变形,原本收回去断了一截的舌头又被迫打出来。
“大哥,用《魔火烈炎》给剑加成,再刺穿它的喉咙。”
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於昇会知道焰魔堂的功法了,依言照做。
盘满火焰的剑刺穿了毒箭蛙脆弱的口腔,将其头颅连带着一并斩下。
“我去帮於燕然。”
望着他没有丝毫停顿的背影,於夙灿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
却又无可奈何地从同样紧咬的牙关发出一声闻不可闻的叹息,转头去帮其他人。
他渴望有人能帮他,唯独不希望帮他的人是於昇。可现在除了接受帮助别无选择。
於燕然猛甩鞭子,但岩腹猿就是以防御力着称。鞭子打过的地方只偶尔会留下浅浅的痕迹。
“南走井鬼至张冀。”
在岩腹猿围堵的间隙里於燕然看到了於昇赶来的身影,听到了他用星宿给的指令。
慌乱下的别无他法,权当死马当活马医。
“鞭打东角亢收尾。”
於昇并不是要於燕然打败这些岩腹猿,只是要她把鞭子甩出来。
他借助灵活的身法,踩在岩腹猿上借力奔跑,跳跃腾空,为的是接住甩出来的鞭子。
鞭子顺着惯性缠绕住手腕,尾部被拽在手心。於昇猛地一拉,於燕然自然可以借力逃出生天。
岩腹猿的弱点在后颈。
《依草附木》
仅仅一瞬,数不尽的接骨木攀附上岩腹猿的躯干,蔓延上他们的脖颈。
“刺!”
藤蔓上长出尖刺,岩腹猿发出疼痛的喊叫,但还是不够。
《招来宝》
一束光顺着於昇的手指注入离火剑。
剑随意动,一道流光穿梭在岩腹猿之间。
吼叫声停了,藤蔓渐渐退去,伴随着的是猿头落地的闷声。
离火剑不知是各种材质所制锋利无比,经过打磨雕琢升级,更是愈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直至离火剑再次回到於昇面前,剑身依旧通体赤红却不染一丝血迹,飞来的途中血珠已经滑落。
於燕然涨红了脸,道谢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个圈都没说出口。
於昇不甚在意,继续开口“於家有种以三人队形为主携动多人的阵势你们可还记得?以你们三人为主,这里其余人作辅……”
他来帮忙的同时也观察了附近的人,凭借在通世玉里的博闻强记,很快分析出他们的战斗风格和特点,并且做出分配。
他越是交代的仔细,他们的脸色越是精彩纷呈。
交代得差不多了,於昇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会关注你们这边的动向,有问题再来帮忙。”
“以为自己是谁啊……凭什么帮了我们一次就要听你的。”於燕然没忍住小声叨叨。
於夙炫瞪了她一眼,她立即噤声。
“阵法的稳固关乎着所有人的安危,不能放任任何机会有机可乘。面子里子不是靠嘴硬说出来的,以你们的实力实在难当大任。”
於昇说话很少这样疾言厉色,或许是真的对和自己同源的族亲有些失望了“於家的荣耀更不是只活在嘴里。”
於家三人听后都感到羞愧难当。
看着於昇将欲离开的身影,於夙灿没能忍住上前一步“你是怎么,怎么变强的?”
於昇看了他一眼“听人劝,吃饱饭。”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在原地的几人更是羞愧地无地自容。
於昇扫过目光所致的一切,快速头脑风暴,竭力做出合适的安排。
所幸於昇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几乎无有不从,再加上荀沕的令牌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后来直接演变成於昇站在离荀沕三尺远的地方,远程监察和安排,指令则由赛鸾这样的身法高手传递。
金洞里的各大门派从未像此刻一样团结,大家再也不按照门派各自为营,而是按照属性分成小队抵御妖兽,甚至还有专人来巡逻。
哪怕人群中还混有血煞盟的人彼此做护,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他们现在分别是金洞众人的心脏和大脑,支撑着大局。
“师兄,先去东墙支援。”
“顾晋雅,刚刚赛鸾传来消息西北角人员损伤严重,带疗愈小队和攻击小队各一支前往。”
……
诸如此类的指令不断从阵法中心传出。
“嗵”
棍子捅入红魔狼的身体,血顺着棍子流淌到侯厉镭的手上,他毫不在乎的反手把血甩在地上,马不停蹄攻向另一头妖兽。
朱丹子猩红着双眸,控制着火焰,语调玩味“要不是经此一遭,这些货色怎能接触到我亲手炼制的丹药。”
是了,他被分入后院队伍里,提供丹药上的支持,碧色火焰一刻不歇。
其他人呢,刀剑枪戟,棍鞭弓锤……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和层出不穷的妖兽对抗。
最惨的要数控兽一派,本就是以契约兽作战,如火如荼的战况里,难免遇上杀上头的道友敌我不分。
说到底因为这场风波,金洞剩下的人上下凝成了一股绳。能来到这里的无一不是优秀的修炼者,或许他们真的有希望撑到外面的人再把金洞之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