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伯,我有个重大发现!”
花李郎一溜烟跑去找柴仓,连门都没敲,就一头撞了进去。
“哦,什么发现?”
看着这个年轻人,柴仓丝毫不以为忤,这孩子是他亲手送上道场的,他们这些豪强之家也能出个读书种子,那可是稀罕的很。
别看老柴生了十几个儿子,但别说上塞音道场了,连个大学生都没出,所以他把眼前这孩子当亲儿子看待。
“发动机的核心是什么?是压缩空气啊!”
见柴仓完全跟不上自己的思想,花李郎补充道:“压缩空气干什么呢?当然是把热,转化为一种力量。”
这么说柴仓就懂了,他到底在工厂干过二十几年,免不了和技术人员打交道,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一定的塞学基础。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青年,静待下文。
“压缩空气可以推动活塞,也可以传递热量啊。化工上有个三传一反,算了,这个扯得有些远,暂且不说。”
“你就想像咱们用的暖气,早些年锅炉还都是常压锅炉,如今机加工水平提高了,也有增压锅炉,咱们的发动机本身就是个增压设备。”
他云山雾罩说了半天,柴仓反而不懂了。花李郎可是在总山接受了二十几年的专业训练,加之本身就是尖子生,他掌握的知识体系对山下人绝对属于碾压级的存在,否则那么多家人合股成立公司,他占10%的干股却没一点儿噪音呢。
“哎呀你怎么傻了,我的世伯!简单来说,暖气系统是个放热的过程,但我们反过来想,它也可以吸热呀!”
花李郎其实是灵感豁然乍现就迫不及待冲出来了,在给柴仓讲述的过程中,他终于理清楚了自己的思路,忍不住赞了句:
“我真是个天才!”
“可是吸热又能怎样?”
柴仓被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激情和兴奋感染,完全忽略了他有些不敬的言语,感觉是个好事,但根本与现实联系不起来。
“您还记得在莱州时,那个知府悬赏解决技术难题的事情吗?不客气的说,他那一万元已是我囊中之物,而且,没准儿咱们能多一个产业呢!”
花李郎解释完,这才找个破沙发施施然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柴仓算是明白了,尽管他不懂花李郎的脑子里经过了怎样的思想实验,但他记得赖知府出的技术难题,就是要制造冰块,用来保鲜水产。
冰块保鲜技术由来已久了,但要在热天造冰,那是打破脑壳也想不出来,所以他现在是真心佩服起这个世侄。
但他心里有些不安,试探着问:“你去搞那造冰机器去了,会不会影响咱们汽车这块儿?”
“影响不了。”
花李郎笑着摇头,说道:“我这是羊也放着,酸枣也捡着,再说样车都出了,该开模开模,无非是成本还有些高,咱们先把售价定高些,要装减震的单另加钱就是。”
柴仓叹了口气,眼下也只有依大侄子的意见了,想指望其他匠人们搞技术革新,根本就是指屁吹灯笼。
花李郎则一头扎进实验室,除了吃饭和偶尔打发伙计去买材料,很少见他露面。
一个星期后,花李郎终于做出来第一台用于制冷的压缩机!
其结构也很简单,核心部分是个带动活塞做往复运动的飞轮(手摇式),一头是接着冷凝器,一头连接水浴槽。
由于条件有限,花李郎采取的冷媒是自己蒸馏出来的乙醇。
当导管里的乙醇流经水浴槽,会与里面的水换热,产生一部分乙醇蒸汽。
蒸汽(包括液体酒精)在活塞往复运动时先是被负压吸入,然后阀门自动闭合,随着活塞压缩,乙醇蒸汽的压力升高,沸点也会升高(气体三定律)。
当其通过另一个阀门进入盘管冷凝装置,经过冷却水冷却,盘管里的乙醇蒸汽又冷凝为液态,进入下一个冷却循环。
花李郎请柴仓等人参观了他的装置,不过任由一个工人把转轮转的飞起,也没见水浴槽里结成冰块。
康治伸手在水浴槽里试了试,说水确实变凉了。
花李郎笑着解释:“这只是个雏形,用来验证我的构想是合理的。”
“你们试想一下,完全可以用蒸汽机替代人工转动飞轮,就可以提高介质(冷媒)的循环率;此外,乙醇是我现在能想到且能造出来的介质,但其制冷效果差强一人,至于能不能找到更好的介质,是需要继续实验的。”
“更重要的是,你们只看到一套装置,假使有十套这样的装置在一个大水槽里工作,那会是什么场景呢?”
“而我又能不能将十套装置整合为一套呢?或许只要提高活塞的转速,就可以实现了呢。”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都跟着默默点头。虽然没有见到这机器把冰制出来,但这大热天里,它能把实验室变的凉飕飕(更多是心理作用),大伙儿觉得就跟魔法似的。
“我算是服了,夏日取冰,说是仙术也不为过!”
柴仓由衷赞道,又好奇地问花李郎接下来怎么打算?是不是抱着这个机器去莱州,先把赖知府的一万块钱换到手里。
花李郎失笑道:“我师说过,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真正核心的东西,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个技术真正实现产品之前,咱们莫要张扬。”
“你们想想看,真要是把冰块造了出来,咱们光是给渔民卖冰块,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甚至,甚至可以造渔船,咱们能做发动机,再加上制冷机,那是多大的一个产业?”
“渔船还和汽车不一样,小汽车就是个代步工具,是消费品;但渔船是什么?是可以让无数人养家活口的生产工具,市场怕是比汽车还要大咧!”
被他这么一通描述,众人都跟着兴奋起来,柴仓咧着大嘴笑道:“还是年轻人脑子活,不过厂里也不能白用你的技术,到时候要么给你折成股份,要么给你投资另起炉灶,都是可以的。”
花李郎也有些感动,握着老柴的手重重点头,说道:“只要大家信任我,我不会撇下伙计们的!”
一项划时代的技术正在山东租界酝酿,而此时北京的宫殿终于完工,朱棣父子也从【重庆条约】的阴霾里暂时走了出来,开始着手准备迁都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