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就报价五百美元的光头刀疤男人,是在南京和无锡之间走私的一个帮派头目,外号焦老大。
这些日子,稽查大队成立,日本人对于走私的态度越发的严厉。
他压上全部身家的货物,也在这一场旋风般的大搜查之中被稽查大队全部扣下。
无奈之下,焦老大也只好另辟蹊径,找到陆桥衫的老婆,看看能不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找到什么解决办法……
总之……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现在的焦老大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五百美元,这位先生出价五百美元!”
得到肯定的答复,主持人一时间亢奋的满脸都涨红着,不仅仅是他大厅里面的男男女女们,也全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
如果是萱萱小姐得到这样的拥护,大家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老女人,竟然还能压过萱萱小姐一头,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大家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坐在主席台上,正对着看台的两个女人。
原本端庄温婉的萱萱见到这个结果,脸色果然变得有些难看,甚至是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如何保持一直以来那让人舒适的微笑。
而一身淡青色旗袍的梁紫萍,也就是陆桥衫的老婆,则是直接皱起眉头。
能够明显看得出,这女人对于焦老大也不怎么感冒,她每天晚上都在舞厅里厮混,当然有过红杏出墙的念头。
但如果出墙的对象是观众席上这个光头男人,那她还是宁愿自己不出这个风头。
“一千美元!”
忽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五百美元就已经是这轮拍卖的最高价时,一个清晰的声音从观众席的后排响了起来。
所有人转过头,视线唰唰的集中在发出声音的胭脂身上。
白子画更是赶紧把怀中的女郎安排到身边位置坐下,微微张大嘴巴,满眼的不可置信。
哗啦,原本就十分嘈杂的大厅顿时像是煮开的沸水,男男女女们看到聚光灯下的胭脂,都纷纷震惊的说不出话,半晌才向身边的人询问起这个家伙的身份。
“好,一千美元了,这里还有一位先生出价一千美元。
今天可真是千载难逢的一天,各位能在这里相遇,能一起见证这重要的场面,鄙人在这里代替南京国民政府,还有民政院,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
主持人激动的好像有些高潮了,但舞厅里的其他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的兴奋反应。
他们更多关注的,还是坐在人群后方那个出手一千美元的英俊年轻人。
像这样年少多金,还有模有样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原本被九百五十块银元拍下红宝石胸针的萱萱小姐,看到两个不缺钱的男人为了梁紫萍“争风吃醋”,一掷千金,嫉妒的脸都黑了。
要是自己也能有这么一个入幕之宾就好了……
看看那些给自己送礼物的家伙,一个个歪瓜裂枣,粗鄙不堪。
她不会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歪瓜裂枣,粗鄙不堪,大字不识一个,以她的模样长相,又怎么可能会“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小子,你是干什么的?”见到这个和自己“争抢胜利果实”的家伙,刀疤男焦老大的徒弟,也就是那个黑褂男人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原本是想要威胁一下这个长得有些娘们的小子,但看这家伙动不动就拿出了一千美元,还是熄了这个念头。
“哎……”
焦老大抬起手来,拽了拽身边徒弟的袖子,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发言:
“这位兄台,在下是虎鲨帮,焦德赞。
敢问兄台你是……”
他实在是有些摸不准这个年轻人的根脚,所以一上来,就想要打听打听这青年的底细。
不等胭脂回应,坐在他身边的白子画就已经瞥了这光头一眼:
“问什么问,有些事情……你这个地位的人知道了,对你有害无益。
还拍不拍了,赶紧的,大爷我还要回家吃夜宵呢!”
他的这一番发言,把焦老大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但是一想到这里是南京,这两个小兔崽子的身后可能站着什么自己惹不起的人,他就强压着鼓胀的太阳穴。
“一千五百美元!”
“一千五百美元了……”
主持人激动的捏着话筒的手都不断颤抖,这些钱已经远超之前捐款的总和了。
“三千美元!”
胭脂淡淡的抬了抬手,在他这里,这些钱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反正一会儿结束之后,自然有人给自己报销账目。
“我们走吧!”看到胭脂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焦老大就知道,今天的拍卖大概不可能成功了。
他今天来花想容,本来就是为了接近陆桥衫的老婆,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就得赶紧去想想其他办法了。
注视着那两个人逐渐消失的背影,白子画给胭脂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他压低了声音,微微侧过身子:
“兄弟,我服了,为了一颗老帮菜花费三千美元,这段经历如果编成评书,那都能讲上七七四十九回。”
写下一张三千美元的支票,交给主办人员。
没多久,白子画就看到梁紫萍将鬓发撩到耳后,迈着款款的步子来到了两人跟前。
他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微笑,带着身边的女郎起身离开。
很快,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就只剩下了胭脂和梁紫萍两个人。
这时,胭脂再打量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发现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反倒是带着些波浪卷的头发披在肩上,清秀白皙的鹅蛋脸光洁晶莹。
此时拍卖已经结束,舞池中已经恢复了炫彩的灯光,从胭脂的角度看过去,对方撩开秀发后的额头,更显得饱满圆润。
“我在这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不等胭脂有所反应,鼻梁小巧,透露着一股子江南美人气质的梁紫萍已经开口了。
胭脂摸了摸下巴,依旧板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我只是不希望,夫人你的贴身之物,被那些毫无涵养和德行的人所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