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经过短暂的征集,主办方找来了三十五件拍品。
这些拍品大多是小姐太太,以及各位舞厅大班的贴身之物,手镯,戒指,项链,鞋袜等等……
为了能给自己喜欢的姑娘壮壮名声,在场的男人们当然也不至于花一些银子。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梢不知数……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在这些勾栏瓦肆一掷千金的习俗,自古有之。
……
“让大家久等了,感谢各位小姐太太们的慷慨,也要感谢先生们为了灾民不吝解囊。”
燕尾服中年,也就是本场舞会的主持人声音沉稳清晰,让人听着不知不觉有些陶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见舞台最前端,一束耀眼的灯光打在了刚刚女士们“贡献”出的几十件物品上,来回逡巡。
“时间有限,接下来,我们就直入主题吧!”
只见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朝着舞池中央的方向一指:
“这是诗雅小姐的晚礼服,只穿过今天这一次,经过我们委员会的一致商讨,给出了一百五十块银元的起拍价。”
他说到这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贾莫英眨了眨眸子,对身边西装男人投去疑惑目光:
“这个诗雅小姐是做什么的,也是舞厅里面讨生活的舞女吗?”
这个贾莫英……也就是胭脂,毕竟才来到南京没有多久,对于南京的许多社情人情还不了解。
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和中统彻底断去了联系,他也就没有了执行任务的意愿。
“当然不是!”白子画一只手搂抱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眼里女郎,在对方腰间惬意的摩挲了下。
看着这女郎笑意盈盈,一脸娇羞的瞟了自己一下,然后把倒满了红酒的高脚杯递给自己,他才呵呵坏笑着看向胭脂:
“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对于钱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一个正经概念。
能花费一百五十大洋买一件晚礼服的,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家庭。
这个诗雅小姐,姓什么我不知道,但她每次来花想容,身后都要跟着几个狗尾巴一样的公子哥。
根据我的经验,这姑娘家应该是新政府的官僚家庭,只不过级别不高。
又或者,她只是个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孩,家里面有些家底,还可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白子画解释的头头是道,贾莫英听得也很是认真。
听他解释完这些,胭脂忍不住在心里面啧啧感叹,这些厮混在夜场的纨绔公子,其实也并不是像所有人想的那么一无是处。
这些勾栏瓦肆的销金窟,最是能放大人的欲望,等级,交际圈子……
所以这样的地方,其实也有另一个称呼……“名利场”。
就在胭脂和白子画讨论着什么的时候,另一边的拍卖现场,那条已经穿过一次的晚礼服已经开启了拍卖,并且直冲二百五十银元。
在场的人自然是不可能都出得起这么高的代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留在这里,或是振奋,或是惊讶,或是拿起酒杯品头论足。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能经常遇到的,今后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有了更加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某某公子……那天怎样怎样……
我那天……怎样怎样……”
这个时期的大部分老百姓都是没经历过这样灯红酒绿生活的,听到如此让人震撼的事情,自然会对故事的主人公,以及讲出故事的人高看一眼。
此时的舞厅里,除了最中央的拍卖货品和主持人之外,其他方向没有灯光,全都暗淡的看不清楚。
白子画咂吧了下嘴,把手里的高脚杯放回桌子上:
“老弟你今天可是捡到了。
这样的盛况,平时可是难得一见。
就算是有冤大头为了自己喜欢的娘们一掷千金,也绝对不可能像今天这样,动辄就几百大洋,几百大洋的出手。”
嘴角一翘,白子画眼里面满是看热闹的兴奋神色。
对于他说的这些,胭脂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感受,只是指了指远处,一个被太太们围在中央的三十岁女人:
“按照你的意思,今天所有人都要捐点什么东西来拍卖吗?”
他的想法当然很简单,如果可以用钱拿下,那就直接花钱。
反正这方面的费用有人报销……
至于说非要和一个女人虚情假意的谈情说爱,他还是比较抵触的。
“你说那个女人啊?”白子画看着胭脂手指的方向,正是陆桥衫老婆停留的地方。
他哈哈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
“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前和兄弟你说一下。
这个女人可不是那么好碰的,说她是带刺的玫瑰花有些不恰当,但带刺的仙人掌,绝对可以用来形容她的身份和性格。”
一上来,白子画还不好点出那女人的真实身份,以及她身后站着的陆桥衫。
这时候的他,也只好用不详的言语,给胭脂提一个醒,让他好好的思考一下吃掉这颗老帮菜的后果。
他怎么会知道,坐在他身边的这个英俊男人,根本就是为了这个老帮菜来的。
就在他还考虑着,要不要给胭脂提供进一步的提示时,后者已经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来:
“你这就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带刺的玫瑰花。
女人如果对男人太过顺从,那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他这话,也只是为自己身份的掩饰而已。
但听在白子画的耳中,却像是遇到了同道中人。
“啊呀呀……
我还以为贾兄你是初出茅庐呢,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种纨绔公子,家族败类才能说出来的至理名言,竟然从你这个家伙的嘴里蹦了出来。”
一边啧啧感叹,白子画一边搂着大腿上的女郎,让对方揽住自己的脖子,他好腾出双手做惊叹状的鼓起掌来。
……
慈善义卖的进展很快,大多数的拍品都是三四十个大洋,便被台下的观众拿下。
毕竟大家来舞厅里,也就是图个乐子,之所以买下这些东西,更多的还是为了和舞厅里的姑娘们玩一玩纸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