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挂了电话,不死心地再次拨打南宫适的号码,依旧是关机状态。她又联系了宫文骏。
宫文骏在电话里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真实的焦虑:“Nancy,我真的不知道适哥在哪里!他从那天之后就消失了,我们现在也焦头烂额,南宫世家和峥嵘集团因为他这事受到很大影响,一系列的麻烦事情在处理!”
司南知道从宫文骏这里也问不出结果了。挂了电话,她沉吟片刻,对久美子说:“走,我们去找宋亦辰。”
南城星际分公司总裁办公室内,宋亦辰看着联袂而来的司南和久美子,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
久美子没心思寒暄,直接盯着宋亦辰,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宋亦辰,我要你起誓,对Nancy说实话!南宫适到底在哪里?你能不能联系上他?” 她咬了咬唇,抛出了“杀手锏”,“如果你不说实话,或者有所隐瞒,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到我!”
宋亦辰闻言,俊脸一垮,夸张地叫屈:“babe,玩这么狠?要因为那小子,牺牲我们的性福?”
久美子白了他一眼,道:“赶紧的,别捣乱。”
他随即举起手,做发誓状,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我宋亦辰对天发誓,我真的联系不上南宫适!他这次玩得太绝,把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现在星际上下因为他自爆的事情,负面新闻不断,我们天天忙着灭火、稳定局面,都快愁白了头!”
久美子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段时间两人聚少离多,她知道宋亦辰确实处理了不少星际的烂摊子。
司南仔细观察着宋亦辰的表情,他的无奈和焦虑看起来不似作伪。她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了。她站起身,对宋亦辰道了谢,语气有些疲惫:“打扰了,学长。”
久美子担心地想跟上她,司南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不用陪我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影响你和宋亦辰的感情。我自己静一静就好。”
*
与此同时,Y国皇室的外交交涉也迅速启动。Y国外交部向c国政府发出正式照会,语气强硬地表示c国方面“逮捕错了人”,被逮捕的是“Y国皇室成员、尊贵的爱德华·亚瑟·菲利普·温莎勋爵”,要求c国立即放人并道歉。
然而,c国外交部的回应同样斩钉截铁,明确表示“没有抓错人”。c国逮捕的是“证据确凿的m国中央情报局特工莱德·冯·斯特恩”,其涉嫌严重危害c国国家安全和公民人身安全。c国政府依据本国法律和国际法对其采取强制措施,完全正当合法。
双方各执一词,一场外交风波骤然掀起,局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回到空旷安静的工作室,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司南的心却无法像这夜色一样沉淀下来。莱德被捕的消息像一块冰棱堵在心口,寒意四散,夹杂着对当前复杂局势的无力感,以及被南宫适完全排除在计划之外的失落和气闷。
她走到电脑前,登录一个许久未打开邮箱——SN的邮箱。她之前为星际绘制星空图还有飞行器,起初是陈年联系她。南宫适觉得SN在飞行器设计非常超前,有些材料是闻所未闻,于是他便直接联系她,这个邮箱是他们探讨星空与飞行器奥秘的联络方式。
即使后来两人拍拖,司南也从未跟南宫适说自己就是SN。
登录界面,屏幕上弹出的未读邮件数量让她瞬间怔住——500+。
绝大部分邮件的发件人,都是南宫适发的。时间戳从她“假死”被莱德带走后不久开始,一直持续到……他微博自曝的前几天。
她的指尖在触摸板上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点了进去。邮件列表像一条无声流淌的河,承载着另一端那个人汹涌而压抑的情感。
她随手点开几封。
最早的那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语无伦次的追问:“SN?Nancy?宝贝儿,真的是你吗?你在哪里?!”
紧接着,是漫长的、得不到回应的倾诉和忏悔:
“我知道是你,宝贝儿。只有你能画出那样的星空,只有你能理解那些结构背后的生命感……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用那种方式伤害你,更不该让你独自承受那么多……”
“当我知道,敬航是我们的孩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有多激动。宝贝儿,从来都是你,也只有你,我的最爱!”
“宝贝儿,我有重大的发现,原来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她叫伊莎贝拉。你知道吗?我们有两个孩子……我无法想象你独自孕育他们时所经历的一切。我是个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宝贝儿,对不起!”
……
司南一行行看下去,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度不断变化的液体里,时而酸涩,时而刺痛,时而又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暖意和动容。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脆弱、悔恨和深沉爱意,透过冰冷的屏幕,灼烫着她的指尖和眼眶。
但她没有再看下去。她猛地滑动鼠标,关掉了那些密密麻麻的邮件列表。过去的已经过去,沉溺无益。眼下,有更紧迫的事情。
她新建了一封邮件,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然后坚定地落下,敲出了一段简洁而克制,却带着明显疏离和不满的文字:
“莱德之事,请勿再插手。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请尽快撤销对他的指控,让他安全离开。”
她没有称呼,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是公事公办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她故意用“请勿再插手”和“我自己会处理”来划清界限,表达对他这种绕过她、直接对莱德采取极端手段的不满。
发送。
几乎在邮件发送成功的瞬间,某个光线昏暗、只有巨大电子屏幕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房间里,一台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笔记本电脑发出了极轻微的提示音。
正凝神盯着屏幕上复杂数据流和监控画面的南宫适,动作猛地一顿。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切到了邮箱界面。当那个沉寂了太久、被他设置了特殊提醒的发件人“SN”赫然出现在收件箱顶部时,他的呼吸有瞬间的停滞。
他迅速点开邮件,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寥寥数行字。
刹那间,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最初的、无法抑制的狂喜,如同烟花炸开,但仅仅一秒,便被邮件内容带来的冰冷现实彻底浇灭。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小刀,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柔软的部位。她的疏离,她的划清界限,她为了莱德……在对他提出要求,甚至是警告。
他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岩石。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眸中所有的激烈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丝……自嘲的苦涩。
他了解她,她重情,也固执。莱德确实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提供了庇护,也真心对待伊莎贝拉。以她的性格,无法对莱德此刻的困境坐视不理。
但是,放虎归山?绝无可能。
他重新坐直身体,修长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盯着那封简短的邮件,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他没有回复任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