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们南宫世家!几百年积攒的清誉,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让大家怎么看你家老爷子?!”
南宫适静静地听着那头的咆哮,脸上没什么表情,直到对方停下,他才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无波:“首长,我犯了错,事实如此。接受法律的制裁,是我的责任。”
“狗屁责任!”那头气得爆粗,“你现在立刻给我发一条声明!就说账号被盗了!之前那条微博不是本人发的!”
南宫适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掩耳盗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种声明毫无意义。”
“有意义没意义你都得发!”首长的语气不容置疑,“现在所有相关信息都已经处理干净了!时间会冲淡一切!等你把手头那支‘航天部队’给我训练成型,国家自然会给你颁发‘杰出青年贡献奖’!到时候正面新闻一报道,谁还会记得这种无凭无据的‘谣言’?大家自然就会相信你的账号当时是真的被盗了!不然国家怎么可能给一个有污点的人颁奖?!”
“不必了。”南宫适的声音依旧平淡,“只要第二批队员,别再找我训练就行。”
“哼!”那头冷哼一声,“想得美!找不到比你更厉害的接班人,你就得给我干到底!……不过,”首长的话锋突然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探究,“你小子……时隔八年突然来这么一出……是不是那个女孩……有什么特别之处?”
南宫适沉默了片刻,缓缓答道:“没有特别。只是她为我生了一对儿女,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负起该负的责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首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好吧……这件事到此为止!后面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但你给我记住,下不为例!你的命,你的名声,早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了!处理好你的私事,别再给我捅出这种篓子!”
电话被挂断。
南宫适放下卫星电话,走到窗边,眺望着金角洲广袤而充满野性的土地,眼神深邃如海,无人能窥探他此刻真正的想法。
*
几乎在同一时间,伦敦,莱德位于温莎城堡内自己的书房内,气氛静谧而凝重。他正接着一通来自c国的加密通话。
下属恭敬的声音传来:“先生,确认了。南宫适确实通过微博自曝了八年前的旧案,并且有目击者看到他进入了警局,后续消息被严格封锁,但我们在内部渠道核实,他目前处于羁押状态。”
莱德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中,指尖轻轻敲击着大理石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你确定?”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千真万确。我们的人反复核实过。”下属语气肯定。
莱德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再观察观察吧,不要轻举妄动。”他并非轻易相信表象的人,南宫适此举太过突兀和反常,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边缘。
在温莎城堡长大的他一直都很明白,越是看似板上钉钉的事情,越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变数。
下属顿了顿,又汇报了另一件事:“另外,之前折在c国的几名兄弟,家属都已经按照最高标准安顿好了,他们知道规矩,不会乱说话,请您放心。”
莱德淡淡地“嗯”了一声。他并不担心那些人会出卖他,层层隔绝之下,即便有人开口,也绝不可能牵连到他这一层。
他只是需要确保后续的稳定,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挂断电话后,书房里恢复了寂静,莱德的目光投向窗外城堡的轮廓,心思却已飘远,仔细揣摩着南宫适这一步棋的真正意图。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伊莎贝拉。她穿着精致的小裙子,像个误入凡间的小精灵。
莱德脸上的深沉瞬间冰雪消融,换上难得一见的柔和。他伸出手,温声道:“Isabella,过来。”
伊莎贝拉轻盈地跑到他身边,熟练地依偎进他张开的怀抱。莱德将她抱到膝上,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问:“曾祖母睡着了吗?”
“嗯,”伊莎贝拉点点头,声音软糯,“曾祖母说,她感觉身体比以前轻松多了,晚上也睡得更香了。” 她仰起小脸,带着一丝孩童的得意,“爹地,我说过我会照顾好曾祖母的。”
莱德心中一动,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由衷地赞叹:“是的,我的小公主非常了不得。”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孩子的陪伴,伊莎贝拉通过接触感知乃至调和他人身体与情绪的能力,正在悄无声息地滋养着年迈的女王。
这也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将伊莎贝拉带在身边的重要原因之一。
然而,伊莎贝拉敏锐地感知到了莱德笑容背后那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和复杂心绪。她伸出小手,轻轻放在莱德的手背上,澄澈的大眼睛望着他,用一种超越年龄的体贴语气安慰道:“爹地,你不要难过。我只是想回c国看看外公和外婆,我会很快回来的。我会永远陪着爹地和曾祖母的。”
她巧妙地将莱德内心可能因她即将离开而产生的失落、以及更深层的一丝对她母亲Nancy的歉意和难以言说的后悔,转化为了单纯的不舍。
她体贴地没有点破那些复杂的成人情绪,只是用最直白的话语表达着自己的归属感。
莱德听着女儿稚嫩却充满安抚力量的话语,心头涌上一阵酸涩。他知道,任何伪装在伊莎贝拉的感知面前都无所遁形。这个孩子如此懂事,懂得反过来安慰他,这与她母亲Nancy形成了鲜明对比。
想到Nancy,莱德的眼神暗了暗。自从他向她表白心迹,或者说,自从他给她注射了那些遗忘的药剂后,她似乎就彻底将他推远了。
自她回国后,别说电话,连一条简单的讯息都不曾有过。
莱德心里清楚,Nancy,终究是恨上他了。这种认知,比任何对手的打击或阴谋更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无力。
他抱紧了怀中的伊莎贝拉,仿佛这是他与Nancy之间仅存的、温暖的纽带,同时也是一个他必须牢牢掌控在手中的、至关重要的筹码。
*
几日后的一个傍晚,司恒再次来看她,带来几样她爱吃的小菜。饭后,他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语气温和而郑重地提起:“喃喃,关于伊莎贝拉的中文名,爸爸想了很久。既然你给艾拉取名为‘一安’,那伊莎贝拉的名字里,我们也沿用这个‘安’字,希望她们姐妹都能平平安安。你看,‘司睿安’如何?‘睿’字,取其明智、通达之意,正好契合这孩子能洞察人心、感知病灶的灵性。睿安,寓意智慧而安宁,愿她未来的路,能平安顺遂。”
司南听着父亲娓娓道来,每一个字都透着深思熟虑和美好的祝愿。她知道,“睿”字是对智慧的美好诠释,而“安”字,则凝聚了这位看着她长大、将她视若珍宝的父亲,对她和孩子们最朴素也最深切的关怀,她们拥有的昴宿星人血统,注定需要随时小心翼翼。
她眼眶微热,用力点头:“爸,这个名字真好。谢谢您,为睿安想得这么周到。”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司恒的手,顺势将头靠在司恒的肩膀上,所有的感激和依赖都在这无声的触碰中。
在她心里,无论血缘如何,司恒就是她唯一的、无可替代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