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舟抱着时晚夏,手指死死扣着她的后背,生怕一松手她就没了动静。
小姑娘浑身是血,腿上扎着的竹刺还没拔干净,血顺着裤管往下滴,在地道的石板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呼吸轻得像缕烟,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心像被一只滚烫的手攥着,疼得他连牙都咬得发颤。
“殿下,武器库就在前面,有几个叛军守着!”
一个士兵跑过来禀报,声音里带着急促,手里的刀还滴着血。
刚才解决侧门叛军时,他胳膊被划了道深口子,却连包扎都顾不上。
沈砚舟喉结滚了滚,把时晚夏小心翼翼地交给王英:“看好她,别让她再受一点伤。”
王英赶紧接过来,怀里的人轻得像片羽毛,胸口的血还在渗,她抱着都不敢用力,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时晚夏的衣裳上。
林逸羽拄着拐杖,挪到旁边,想帮着照看,可刚一弯腰,腿上的脓伤就扯得他倒抽冷气,
只能靠在墙上,死死盯着时晚夏苍白的脸,嘴唇动了动,却连一句“会好的”都说不出口。
他怕自己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
沈砚舟拔出剑,剑身在昏暗的地道里泛着冷光。
他冲在最前面,刚拐过弯,就看到三个叛军正守在武器库门口,手里拿着火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刚才外面那么吵,不会是有人闯进来了吧?”
“怕什么,这地道只有咱们知道,谁敢来?”
话音刚落,沈砚舟已经冲了上去,剑刃划破空气,直接刺穿了最前面那个叛军的胸口。
剩下两个叛军慌了神,举着火把就往他脸上砸,沈砚舟侧身躲开,手腕一翻,剑又划开了另一个叛军的喉咙。
最后一个叛军想跑,却被身后的士兵扑倒,匕首直接扎进了他的后背。
“快,把火药桶搬到外面,炸了这里!”
沈砚舟喘着气,剑上的血滴在地上,他却没心思擦。
满脑子都是时晚夏的样子,她刚才在陷阱边说“放手”时的眼神,像根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士兵们赶紧行动,武器库里堆满了弓箭、刀枪,还有十几个装满火药的木桶。
两个士兵抬着一个火药桶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脚下突然滑了一下,木桶摔在地上,火药撒了一地,火把的火星溅上去,瞬间燃起一串火苗!
“小心!”
沈砚舟大喊一声,冲过去一脚踢飞火把,又赶紧让人用布把火苗盖住。
他看着地上的火药,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要是真炸了,这地道里的人,包括时晚夏,一个都活不了。
好不容易把所有火药桶搬到粮仓外的空地上,沈砚舟让人点燃导火索,自己则快步跑回地道,抱起时晚夏就往外冲。
刚跑出粮仓,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火药桶炸了,火光冲天,武器库的顶都被炸塌了,碎石和木屑飞得到处都是。
沈砚舟用自己的身子护着时晚夏,挡住飞溅的碎石。
他低头看怀里的人,她的眉头皱了皱,像是被爆炸声震到了,却还是没醒。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晚夏妹妹,醒醒,武器库炸了,我们安全了,你醒醒啊……”
旁边的士兵赶紧拿出信号弹,点燃后,红色的信号弹“咻”地冲上夜空,在漆黑的夜里炸开一朵刺眼的花。
那是和林永南约定好的信号,代表他们成功了。
城外的军营里,林永南正骑在战马上,看着城楼上的叛军把百姓推在前面当挡箭牌,士兵们举着盾牌,进退两难。
城楼上的滚石不断往下砸,有个年轻的士兵没躲开,被滚石砸中了腿,惨叫着倒在地上,旁边的战友想拉他,却又被一箭射中了肩膀。
“将军,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人撑不住了!”
副将红着眼,声音哽咽,“城里的信号还没来,太子殿下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林永南攥紧了剑柄,指节泛白,他望着楚州城的方向,心里也在打鼓。
可他不能慌,他是主帅,要是他慌了,士兵们就更没底气了。
他刚想下令再冲一次,就看到夜空中炸开一朵红色的信号花。
“是信号!太子殿下成功了!”
士兵们欢呼起来,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
林永南的眼睛也亮了,他举起剑,对着城楼上大喊:“叛军的武器库被我们炸了!他们没了武器,撑不了多久!楚州的百姓们,你们不是炮灰!跟我们一起反抗,就能活!”
城楼上的百姓愣了一下,之前被叛军逼着挡箭的一个老汉,突然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身边的叛军:“我跟你们拼了!我儿子都被你们杀了,我也不想活了!”
老汉的举动像点燃了导火索,城楼上的百姓们纷纷反抗——有的抢叛军的刀,有的用石头砸,有的甚至抱着叛军一起往下跳。
一个年轻的妇人,之前被叛军欺负过,此刻也抓起一根断箭,狠狠扎进了一个叛军的胳膊里,嘴里喊着:“还我孩子!”
“攻城!”
林永南下令,士兵们举着盾牌,一步步往前冲。
城楼上的叛军没了武器库的补给,箭很快就射完了,只能用石头砸,可百姓们在后面反抗,他们根本顾不过来。
一个士兵爬上云梯,刚到城楼边,就被一个叛军举刀砍过来,旁边的百姓赶紧推了那叛军一把,士兵趁机一剑刺穿了叛军的胸口。
“快,把梯子放下来,让下面的人上来!”
百姓们喊着,合力把梯子放下去,更多的士兵冲了上来。
战斗越来越激烈,城楼上的血顺着砖缝往下流,滴在护城河里,把河水染得更红了。
林永南看着城楼上的百姓和士兵一起战斗,心里却没多少喜悦——他看到那个之前举石头的老汉,被一个叛军一刀砍中了后背,倒在地上时,还紧紧攥着一块石头;
看到那个年轻的妇人,为了保护一个孩子,被叛军踹下城楼,摔在护城河里,再也没上来。
这场胜利,是用百姓和士兵的血换来的。
粮仓外,沈砚舟还抱着时晚夏,王英已经哭红了眼睛,林逸羽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腿上的伤又渗了血,却还是死死盯着时晚夏,希望她能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