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震惊之时,却见一众侍女鱼贯而来,每人手举铜盆,盛满清水。
“诸位贵宾,且洗洗手,再执笔写字,试试那白纸如何?”糜竺那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众人方才醒悟:书乃纸所制,这纸才是大生意啊!
“好好,子仲兄所言极是!”
苏双将手放入盆中,便有侍女服侍。
“咦?这又是何物?”苏双眼神盯着一块黄油一般的盒装物体,惊疑问道。
侍女赔笑道:“此乃香皂,可洁净身体发肤,亦可洗衣去污。”
苏双盯着掌心沾满的绵密泡沫,竟舍不得濯水,啧啧称奇之际,一旁的张世平嗅着柠檬清香喃喃:“去污留香,此非澡豆可比...”
众豪富此时脑中一震,方才醒悟:坏了,又让糜子仲装了一波!
原来这亦是生意!
香皂虽有平替,也是低价值之物,但胜在用量大啊!
若经营得当,未必不能是一门传家营生……
几人洗完手后,便有白纸铺在几案之上,一番推让之后,糜竺便手执毛笔,沾满浓墨,在白纸上写起字来。
“墨迹清晰而不散,只此一点,胜却蔡侯纸远矣!”鲁华再次抚须叹道。
甄俨随着糜竺写的字,轻声念道:“取粗盐块,巨力碎之,化大块为小粒,投于冷水之中,搅拌至其不见……嘶,莫非,莫非……”
甄俨等人瞬间意识到什么,呼吸急促得望向糜竺。
糜竺迎向众人热切的目光,一副波澜不惊的高人模样,微微颔首道:“然也,此即’凡盐‘制造之法也!”
“子仲兄,高义!”
“受吾等一拜!”
“糜氏商队,若往冀州行商,我中山甄氏必然相帮!”
“我等亦是如此!”
一时间,众人喜出望外,这趟徐州东海之行,值了!
盐,谁人不吃?
吃了再买,买了在吃,人活一日,此需此求,便不断绝!
这才是泼天的生意,泼天的利益所在啊!
可糜竺却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共享,这背后又有什么阴谋不成?
几人都是一方豪杰,心智格局绝非常人,早在动身之前,诸人便已想通关节。
糜竺之所以无偿公布秘方,原因有三——
其一,糜竺受夏凡所托,而夏凡则是受舆论所迫,为道德所逼,文人怎可钻营商事?故而公布秘方;
其二,盐的生意太广太大,这水太深,糜家把握不住!不客气的说,若糜家敢独享,那么糜家便有灭门之危,所以需要几大豪商共担风险;
其三,人情!明码标价的买卖,最容易算清,可无偿的交易,欠下的人情却最为昂贵!今日糜家无私分享秘方,诸人占了便宜,他日糜家有事相求时,焉能袖手旁观?
因此,糜竺今日如此声势浩大,做了这番局,给出的秘方一定是真的,这点在场之人毫无怀疑。
“啪啪啪!”
糜竺一通击掌,候在门外的侍者便捧出青玉罐进入。
罐未封口,雪白的细盐映入众人眼帘。
“诸位,这便是按流萤才子之法,所制‘凡盐’。”
糜竺话音刚落,卫兹便不顾形象,将手指伸入罐中,轻轻蘸食后,回味片刻,闭目长叹:“尝此盐后,世间再无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