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还有办法,我还有办法!”
办公室中,王富使劲摇了摇头,慌忙从怀中摸出刚签署完的合同,提笔落向背面。
“照片,我可以画出来,还有那些大人物的名字...名字......”
笔尖迟迟落不下去,捏笔的手指蹦起一根根青色血管,神情也越发挣扎。
因为,他想不起来了!
曾经看过无数次的照片,一直牢牢记在脑海的一个个名字,此刻荡然无存!
王富猛地抬头,望向只有他才能看见的“照片墙”,想要照着临摹。
然而,
映入眼眸的只有斑驳墙壁,根本看不见一张照片,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就在王富脸色煞白,双眼神采渐渐涣散之时,
“你到底要写什么!”
螭白秀目中升起狐疑,凑近道:
“一份文件而已,你们有声社到底藏了什么玄虚?”
话音,好似一柄重锤砸落。
“不对,不对!”
王富双手抱头,神色陡然狰狞起来,状若疯狂道:
“证据,我还有证据,界门!!!”
“电话?你在发什么疯?”
螭白秀的耐心彻底耗尽,巨大手掌抬起,龙鳞上寒光流转,准备给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一点“清醒”。
忽然,旁边一只白皙“小手”伸来,将她按住。
随心没有看螭白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依然平静地落在状若疯狂的王富身上,示意螭白秀继续看下去。
“不是电话!!!”
王富仿佛被那轻描淡写的“电话”二字彻底点燃,双眼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撞开碍事的桌椅,扑向办公桌后方!
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扯下悬挂墙上的廉价装饰画!
嗤啦——!
星光流转,宛若明镜般的一阶界门镶嵌在墙壁之中。
“还在,它还在!”
王富脸上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手指那星光流转的门扉,声音因为兴奋到极致的激动,甚至带上了哭腔:
“两位前辈,你们看,看啊!
这就是‘无生教’留下的界门,也正是通过它,‘无生教’才能向我发号施令!这才是真相!”
然而,
“‘有声社’留下的......电话?”
螭白秀身体前倾,头颅几乎碰到天花板,目光凝视空白墙壁上的模糊字迹,皱眉道:
“糊弄鬼呢?号码都看不清楚,还藏得这么严实......”
“号码?他真的变成电话号码了?”
王富脸上的狂喜瞬间碎裂,愣愣望向墙壁上依旧星光闪耀...不对,星光正在散开!
就在两位大能的眼皮子地下,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下,
星光,一点点散去,只留下一串模糊不清的涂鸦......
王富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僵立在原地,目光呆滞地钉在一团毫无意义的涂鸦上。
没了!
伴随戏院传承无数年,他曾经进入过无数次的一阶界门,就这样没了!
甚至,他此刻已经无法确定......
界门,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他,又真的“进去”过吗?
透骨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将他整个人、连同灵魂,彻底冻僵。
冷汗如开闸洪水般涌出,瞬间将王富浸透,粘腻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前所未有的绝望窒息。
无生教!
原本因为戏院传承,方才按部就班加入的教派。
那个他曾经一直不以为意,甚至觉得可有可无的教派。
此刻,终于展露出了狰狞獠牙!
这间他经营了一辈子的破败办公室,这座他视为家的戏院,在转瞬之间,化作了一方绝望戏台!
言语,成了提线木偶口中刻板的台词!
照片、界门,成了台上可供随意涂抹、更换、甚至抹去的布景道具!
而他自己,就是那只木偶,被一只无形大手牢牢控制的......演员!
“演员...演员...我是演员......”
王富失神地呢喃着,眼神逐渐涣散。
最后的目光,绝望地投向螭白秀那张充满“合理困惑”与烦躁的美丽脸庞,又猛地转向旁边——
那个仿佛身处世外,嘴角一直噙着温润笑意,眼眸深处透着莫名慈悲的......年轻僧人。
“大师!”
王富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淹没前最后一根浮木,扑向那抹唯一的温润:
“随心大师,您之前说过‘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您一定看穿了对不对,您一定看清了真相......”
说话间,手指两面墙壁,带着溺水者般的喘息与希冀。
不过,
“施主,抱歉了。”
随心轻轻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螭白秀,如实道:
“小僧所见,跟她别无二致。”
轰!
王富如遭重锤,踉跄后退,撞在吱呀作响的办公桌上。
眼中最后一点希冀破灭,只剩下无尽绝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嘶吼声,从喉咙迸出,不断重复,像是卡壳一般......
......
异域星海,虚无深空。
“憎恶代行者——恶言、魅惑代行者——妙千语、贪欲代行者——金贵......”
无生脚踩陨石,目光直抵九天高处,遥望一道道向不同方向汇聚的身影,面具勾起诡异笑容。
“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希望,你们不要干扰到我的‘大戏’...咦......”
话音,被一声轻咦打断。
无生低头看向双手十指,亿万万丝线正从指尖蔓延,没入虚空。
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了一根“命运之线”的异动,但此刻却又突然消失了。
“错觉么?”
.......
与此同时,星海大戏台。
“既已登台,何须问停?顺其自然,便是解脱。”
禅音如钟,敲响在办公室内,也让“卡壳”的微胖中年眼中重拾神采。
随心走至王富面前,双手合十道:
“施主,如今这家戏院......”
“大师慧眼如炬,想必也察觉到问题了吧?”
王富颓然一笑,眼中再无半点生气,将合同随意扔到桌上,自暴自弃道:
“我是解脱不了了,但这座牢笼有我一人就够了,合同作废便是。”
“施主,误会了。”
随心轻轻摇头,伸手拾起合同,认真道:
“小僧是想问问,我既然已经买下戏院,那算不算正式加入了‘有声社’?”
“另外,施主可否帮小僧引荐一下‘有声社’的其他成员?”
“或者说,其他跟星海相似的......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