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羲眨眨眼，毫不避讳的开口：“所以，你这算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龙邪缄默半晌，说：“我没那个意思。”
“哦。”帝羲语气淡淡，“那就是我说出了你们的心里话？”
“什么心里话？”龙邪问。
正如帝羲不介意龙邪背着他们偷听，龙邪也不介意帝羲把自己拆穿。
他们俩明明不算熟悉，关系也不好。
但也许是因为他们拥有同类的气息，所以相互之间面对对方的时候，也能稍微放松一些。
再说了，以他们俩的本事，还察觉不出来对方的气息吗？
“你说呢？”帝羲挑了挑眉，“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龙邪沉默。
“还是说，你在意的是我说你们自欺欺人？”帝羲问。
龙邪还是沉默。
让帝羲意外的是，龙邪竟然没生气？
没生气的话，意思是他承认了帝羲的话？
看起来，好像是的。
“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在自欺欺人。”龙邪别开眼，语气冷冷的道。
对龙邪的诚实，帝羲还是有点意外。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洛伊邪忒根本活不过来，对吗？”
“……嗯，我一直都知道。”
帝羲轻笑一声。
龙邪皱着眉，看他，“你笑什么？”
帝羲说：“我以为，你和我们不一样。但现在看来，你和我们一样。”
“和谁一样？”
“和‘人’一样。”帝羲说。
“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不算人。”龙邪自嘲。
“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
“……有什么好？”
“至少，我和凯丁·玛迩辉都不嫌弃。”
“你不嫌弃？”龙邪挑挑眉，一脸‘你看我信你鬼话’的样子。
帝羲笑笑不回答，“你能因为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改变自己原有的看法和行为，可不就跟人一样吗？”
龙邪环臂，他哼了一声，“你指的是什么？凯丁·玛迩辉还是洛伊邪忒？”
“都有。”帝羲说，“如果是小黑的话，早就二话不说的把那些看不顺眼或者是麻烦又累赘的人杀了，怎么还会乐此不疲的留在身边？”
“你很了解我？”龙邪不屑。
“不了解。”
“那你在那里自说自话个屁。”龙邪啐了一声。
“我说的不对，但你也没有生气不是吗？”帝羲柔和一笑。
“你又哪只眼睛看见我没生气了？”龙邪拱了拱鼻子。
“你要是生气，可不得杀了我。可是，你没有。”
“嘚瑟什么？”龙邪不爽。
“所以，我才说你像个人了。”
“哪像了？”
“自从你遇到洛伊邪忒后，就像个人了。”帝羲说，“你开始被洛伊邪忒本人，亦或者是有关他的人和事所影响。你会高兴，也会愤怒，但也会变得有耐心。”
这就是为什么帝羲说他们都是一样的。
那是因为，帝羲和龙邪有着一样的经历。
当你愿意为了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所停留，证明你从未踏出的那一步，已经在一点点的前行。
是不是龙邪自己也没有料想到，也有踏出那一步的时候。
洛伊邪忒是龙邪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的基础。
帝羲也因为对长英萌生的一丝善意，最终造就了他内心中从未有过的感情。
到后来，他才觉得这样的相处已经变成了习惯。
帝羲以为，像龙邪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而做出任何的改变。
但是帝羲还是错了。
龙邪也是这个世界的孩子，别人有的，他也应该有。
龙邪也应该得到这个世界对他的善意。
所以，他遇到了洛伊邪忒，而帝羲遇到了长英。
帝羲从前不相信所谓的命运，如果重来一次，他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会。
“或许吧。”龙邪眉眼间的厉色缓缓松下。
有些事情，龙邪不想承认，但那些事情，并不是不存在。
帝羲笑笑。
龙邪垂眸看了他一眼，问：“今晚想吃什么？”
帝羲反问：“想吃什么都可以？”
龙邪说：“那得看有什么。这个垃圾行星就那么点大，也就那么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帝羲白了他一眼的明知故问，“那你还问我干啥？”
龙邪哈哈大笑，“我就问问，并不打算采取你的意见。”
帝羲嘴角一抽，“我不饿。”
龙邪说：“你都快死了，还饿什么？”
帝羲佯装微诧异，“那么无情？”
龙邪十分自然的道：“省吃俭用而已。”
帝羲说：“你还会缺钱？”
龙邪扬了扬下巴，“看见了吗？我什么都缺，你以为我现在还是联盟总长吗？再说了，你也已经不是联盟上将了，不都是穷鬼，在这装什么清高呢？”
龙邪说得没错，帝羲现在也确实是个穷鬼。
在联盟攒的钱，域外花不了。在联盟辛辛苦苦攒的钱，这里也花不了。
他的个人终端早就坏了，不过帝羲也不介意。反正，他现在一天天都是这样躺着睡着，精力也没多少。所以，他是没有力量在意什么了。
只能说帝羲还挺看得开。
帝羲和龙邪还能开玩笑，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至于糟糕到说几句话就要嚷嚷着折腾对方。
如果以他们当年那臭脾气而言，或许会一个看不顺眼直接大打出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能看得出来就是他们都变了，变化很大。
起初帝羲也觉得，自己变得好像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因为，他已经是帝羲了。
就算恢复了记忆，他也是帝羲，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帝羲的记忆和习惯，已经成为下意识的了。
因为帝羲的行为和存在，比其他的自己更适合存在于这个世界。
帝羲发现，原来那个自己已经是过去式了。
不是他遗忘了过去，而是他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现在作为帝羲的缘故。
帝羲并不厌恶现在的自己，正如同龙邪也没有讨厌洛伊邪忒给自己取的这个‘龙邪’的名字。
要知道，帝羲这个名字，可是苏拉取的。他曾经发自内心、无缘无故的讨厌苏拉，后来就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帝羲也依旧平和的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或许是觉得，莫名的讨厌、厌恶这种感情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