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九这一次离开还带着李晨、林华、张震、叶风四个非玄门中人。
其他的那些不变,就多了闹闹师徒和花娘。
至于墨子衡带回来的两个小女孩,人太小了,就留在村里。
外面的新桃花村这两日已经被拆了,只留下一些还算看得过去的房子,给流民居住。
屠震雄亲自出面指挥,让村外看起来就像一个接待所。
该不要的房子不要,不够的集中修建。
白九九说了,房子可以建,但是不能成村。
很容易分走桃花村的气运之力。
等这些人有了去处,房子必须拆掉。
至于那一对异想天开,帮助南宫景进村的母女交给村长处置。
是死是活白九九不管,但人绝不能留在村里。
王大富也是一个做事麻溜的,直接让村里几个强壮的汉子,将他们送出了永乐州。
如果还敢回来,那就绝不能活。
很快大家吃了一顿早饭,白九九把二叔送去空间修炼。
其他人全部坐马车离开。
大师兄还是昏迷不醒,他也在马车里。
毕竟在外面吸收阳光,比空间里好。
空间虽然是神器,目前还只是空间。
里面的太阳都是法器衍生的,与外界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闹闹跟着他们离开,更不能悄无声息,得让村民们看见。
至于其他人,都露过脸了,也要光明正大的走。
墨森与蓝星文带着村民们站在村外目送马车离开。
这几日给白九九等人做饭的妇人们眼眶都红了。
小天师对他们比父母都要好,吃饭不花钱,粮食随便拿,还全都是大家从来没见过的大米。
以前村民们一日一餐,都不敢吃饱。
干活的时候中午吃一点,不干活就是晚上一顿。
即便如此,全是黑面馍馍,野菜糊糊,一半粮食一般老康还吃不饱。
现在他们一日三餐,小天师说,让他们养些狗。
人吃了不算,还有粮食喂牲口。
这种日子就算在正常年代他们都不敢想,现在却过上了。
所以看着她要走,所有人的都舍不得,泪眼婆娑的看着马车消失,心里就生出了期盼。
期盼他们早日归来。
……
青吴州何家镇以东的下瓦村。
今日有人成亲,罗候被请去吃席,坐在贵宾的位置。
这个村没有村长,带领村民的全是族中长辈,
有大事时,聚集起来同商量,最后择优排版下棺定论。
小事只要知会年纪最大的族老,就能实施。
倒是与旁的村子不同。
村中一户人家张灯结彩,村民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有说有笑,
但在另外一户人家里就是愁云惨淡,新娘子哭得梨花带雨,倔强的不肯穿上嫁衣。
“小荷啊,娘是为你好。
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七的大姑娘了,再不嫁人,就没人要了。
梁水生人不错,你到底在挑什么?”
一妇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女,手中拿着一件鲜红的嫁衣。
姑娘的闺房里还有其他几个妇人,也有人开口劝上一两句。
“小荷,你娘说的不错。
生水媳妇死的早,他看不上外村的女人。
家里三个孩子都好带,你何苦倔强呢?”
“是啊小荷,快穿衣服吧,吉时快到了。”
“不,我不嫁,我就是不嫁。
他家三个孩子,一个痴呆,一个身体残缺,
剩下一个还是哑巴,这三个孩子将来都没有自理能力,我嫁过去就是当牛做马。
我不嫁,就不嫁。
呜呜,娘,你去和族老们说说好话,让我去祠堂侍奉祖宗吧。
这辈子都不嫁人了,行不行。
呜呜……”
“梁小荷,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今天不嫁也得嫁,嫁也得嫁。
几位老姐姐帮我给着死丫头穿上嫁衣。
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让你自己选的道理。
人家梁水生多好一个人?虽然瞎了一只眼睛,那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男人。
由不得你任性。”
“娘,不要逼我好不好?
我不想嫁,呜呜。”
女子哭求着跪在地上,模样可怜又心酸。
她虽然长得还不错,可双手却是奇怪的不协调。
一只长,一只短。
短的那只手就像是七八岁孩童一样。
下瓦村里之人健全的极少。
这也许就是同族通婚的坏处吧。
可他们就像看不到一样,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偶尔看到一两个健全的人,细细推敲下去,这些人的家中,定有一个外村女子。
也不知道这个村为何如此执迷与同族通婚的。
“老姐姐们,不要心疼她,嫁衣穿上。
人家水生为了这次成亲,还专门在镇上租了花轿。
彩礼也很体面。
容不得她胡来。”
几个妇人闻言,你看看我,我在看看你。
她们其实都知道,梁小荷嫁过去的日子有多苦。
家里除了男人与不会说话的老二能帮衬一二,其他的事情都要她自己亲力亲为。
不仅如此,家中还有一个嘴歪眼斜,同样无法自理的婆母躺在床上。
在村里,梁水生家是最惨的。
因为一家之中,就只有一个四肢健全,长得正常的哑巴老二。
可是年纪也还小,才九岁。
认真一点算下来,就算梁小荷嫁过去,一家子都有残疾。
难怪她会如此排斥。
外面传来了喧闹的锣鼓和鞭炮声,村民们嘻嘻哈哈的打闹和玩笑声。
梁小荷清楚时间到了。
母亲是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改变主意的。
她颓废的坐在地上,用短小的那只手捂着心口,闭上眼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身体被人强行拉起,七手八脚的给她换上嫁衣。
梳头的时候,她睁开双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悲从心来。
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有了求死之心。
她的母亲与现场的几个妇人都没有察觉。
母亲说:“这就对了嘛!
人一辈子,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
等你过去,我会和你爹去求神图庇佑,多上供奉,诚心祈求让你生出一个完整的孩儿。
你想想看,那得多风光啊。
我记得咱家祖上有个太奶奶是外姓女子。
所以你生出健全孩子的机会很大。
要不是当年你爹心大,想要多赚些彩礼钱,在你的亲事上一拖再拖,现在的你已经是女儿绕膝了。
乖乖的,莫闹,水生娘年纪大了,啥也干不了,你过去就能当家作主。
多好的事啊。”
梁小荷听着母亲的话,脑海里全是她嫁过去起早贪黑照顾一家子的场景。
一想到自己怀孕要生崽的时候,还要伺候婆婆与小儿,就是一阵心寒。
梁水生家也不知道怎么了。
别人家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健全的人。
可他家愣是一个没有。
他的大哥三弟家也是如此。
真的很让人绝望。
“好了没有,花轿到了。”
外面传来催促声,是梁小荷的父亲。
四肢健全,四十多岁的样子。
可他看人的时候,眼睛是往上瞟的。
就像眼高于顶一样,正眼对上你,那是看不见的。
“唉,好了好了,马上来。”
梁小荷的母亲高兴的答应着,将盖头盖上,扶着女儿缓缓走出了闺房。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但是梁小荷却心如死灰,泪如泉涌。
出门前要跪别父母,她在跪下去的那一刻,额头顶着地面,久久不愿起身。
手在地上捡起身边好些颗石子藏进衣袖,转身让喜婆搀扶上了花轿。
花轿在村里绕了一大圈,几乎天擦黑的时候才到男方家。
等着看新娘新郎拜堂的村民们很多,酒席的地方已经摆上了饭菜。
不是太丰盛,却也有菜有肉。
喜娘是个很老的婆子,身躯佝偻,老态尽显,却感觉她有用不完的力气。
新郎穿着喜服笑呵呵的被人簇拥着走来。
在一众嬉笑声中上前踢轿门。
喜婆唱着吉祥话,笑得见眉不见眼。
恭贺的吉祥话唱完,就该让新娘下轿了。
然而人们等了许久,轿帘子都没有掀开。
欢闹的现场变得十分安静。
在喜娘又一次喊出:“新娘子下轿”的话后,还是没有动静。
人们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水生蹙眉靠近花轿,伸手去掀轿帘,喜娘却说:“不可,新朗官站在原地等着。
我来。
这新娘子怕是睡着了。”
说话间伸出满是褶皱的老手揭开轿帘,当她看向新娘子的时候,整个人猛的一震。
“喂,老喜婆,快让新娘子下来啊。
早晚都要见人的,有啥好害羞的嘛。”
有人起哄喊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将喜婆的神志拉回,她的脸色一瞬煞白。
佝偻的身躯像是年轻几十岁一样,弹跳着倒退,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
“啊……
死人了,死人了。
新娘子死了。
下瓦村要大祸临头了。
新娘子死了,死了……”
这话一出,现场立马慌乱起来。
梁水生疾步上前扯下轿帘,里面的场景顿时展露无疑。
只见梁小荷双眼眼圆瞪突出,太阳穴臌胀。
鼻孔流血,脸色青紫。
嘴里还含着几块石子,血水唾液齐流。
身上的大红喜服湿了一片。
短小的那只手里还有没有吞完的石子,另外一只手捂着脖子。
双脚是用喜服的衣角捆绑住的,可能是怕自己挣扎吧。
就连身体也用衣服拴在轿子两边的内部窗横上。
她死不瞑目,咽喉被尖锐的石头划破,皮肉下有一片淤黑。
应该是血水堆积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