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思盘膝坐在榻上，眼睛盯着炕桌上红色丝绒盒子里的药丸，口中默默念叨，“灯盏花……”
应渊陪坐在白九思对面，本是用手肘撑在膝盖上，微闭着双眸闲散坐着。
可这是他第三次听见这声念叨了，不由眉心微锁，也将目光也放在了这枚药丸上。
“应渊帝君，”白九思眼神儿还在这药丸上，却对应渊说道，“九重天上的这些事情，你是什么时候安排好的？”
应渊将手半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一甩袖子。
他用手背撑着脑袋，看也不看白九思，含含糊糊的打了个哈欠，“玄尊大人不妨先将这药丸服下，剩下的等你回来以后咱们……”
“回来？”白九思抬头看向应渊，似是听不明白，他偏头看着应渊，“回到这里来么？”
“不然呢，”应渊抬起头来，“轮回十次，也不过千年。千年后，你不回到这里来，那你想去哪里？”
白九思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去哪里”这三个字。
默默想了半天，眼眸便转回了应渊身上，见应渊还在看着自己，他唇边便不由露出个苦笑来，“对呀，我还能去哪里呀？”
“胡想什么？”应渊只觉白九思这样十分丧气，他轻叹了一声，沉声说道，“天下这样大，玄尊大人若是不想回到这里来，自然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去。”
“哪里？”白九思唇边依然是那个自嘲的笑，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想不出自己还能去哪里。”
应渊皱眉，翻了白九思一眼，挪动着身体下了榻。
白九思不知应渊想做什么，扭着脖子去看应渊，“你做什么去？”
“出去转转，不想看见你，”应渊撇了撇唇，见白九思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便也瞪了回去，没好气的说道，“丧，不想看见你这样丧气。”
“什么丧气？”白九思啪的一声将那盒子盖好，双手手肘撑在了小炕桌上，眼神盯在这红盒子上，口中念叨，“我说的是实话，我马上就要下界去，即使侥幸还能成仙，却又能去……”
哪里，的哪里两个字还没出口，白九思便被应渊捉住了手腕，他斜眼去看，见应渊蹙眉看着自己，还没开口，便被应渊用力从榻上揪了下来。
“能去的地方多了。”应渊冷哼了一声，也不让白九思再开口，拉着他便出了门去。
白九思被应渊拉着手腕，一直被他拽着，直到走出了衍墟天宫，周围没有了伺候的仙侍，他才猛地一甩手腕，挣脱应渊的桎梏。
应渊松了手，他转身将双臂背在身后，面对着白九思闲闲站在原地。
白九思眼睛看着应渊，一边揉着手腕，一边不耐的扬了扬下巴，“去哪儿呀？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会儿到了，你不就知道啦~”应渊手指一扬，指间便出现一枚剥好了的棒棒糖，向前一探便塞进了白九思口中。
“唔~”白九思被迫含住了这糖，斜了一眼应渊，含含糊糊的问道，“干嘛又给我吃糖。”
“凡人，”应渊向着白九思的方向迈了一步。
一伸胳膊，他搂住了白九思的肩膀，一边带着人向前走，一边说道，“他们累了，乏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吃糖……”
说了这话，见白九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应渊也塞了一颗棒棒糖进自己口中，有些得意的说道，“我这根是海盐牛奶味的，你那根是抹茶味儿的，你喜欢吗？”
“嗯？味道不一样？”
白九思呆愣愣的捏着口边那根细细的棒子，他将那糖从口中抽了出来，用力看了看手中这颗糖果。
这颗糖，闻着奶呼呼的略带了些茶水的味道。
有些好奇，他探头去看应渊口中的那颗糖。
“看什么？”应渊抽出了口中的那粒棒棒糖，也学着白九思的样子，举在眼前看了看，“你吃呀，这糖有什么可看的？”
白九思点了点头，抬手捏住了应渊手中的那粒棒棒糖，夺过来的一瞬间，他想也不想的放进了自己口中。
“哎？”应渊没有料到白九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歪头看着白九思，无奈之下，他将空了的那只手背在了身后。
“还说我总是‘哎哎’的，你又哎的什么？”白九思翻了一眼应渊，见应渊斜眼看着自己，便将自己手中那粒糖递到了应渊口边，“看什么，这根给你。”
应渊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根我吃过了。”
“那又怎么了？”白九思说的毫不在意，“小时候，那些仙桃、鲜果，还不是你一口我一口的，”想了想，白九思又将手中那粒他吃过的糖向上举了举，直贴在了应渊的唇边上。
见应渊犹犹豫豫的不张口，他便劝道，“这不就是一颗糖么，换着吃又有什么关系，不都试一下，我怎么知道自己会喜欢哪一颗……”
应渊犹豫的扫了一眼口边这颗糖，想了想，他便红着脸张开了口，将那糖吃进了嘴里。
又走了片刻，白九思只觉口中这糖好像没有方才那颗有意思。
于是，他便捏住了口边那根细细的棒子，将那糖又抽了出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微微皱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再放回口中。
应渊口中含着那粒抹茶味道的棒棒糖，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了白九思的动作，于是便口齿不清的问道，“怎么？”
“我觉得我原来那根的味道比较好，”白九思瞟了一眼应渊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将手中的这粒糖举到了应渊眼前，轻轻晃了晃，有些心虚，却还是提议道，“要不……”
应渊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微微皱起眉来，见白九思眼中尽是期盼，便轻叹了一声。
抬手捏住了白九思指间的那粒棒棒糖，也学着白九思的样子，在他眼前晃了两晃，当他见白九思似乎以为他同意交换的时候，一回手便又将那糖塞进了白九思口中，“你吃过了。”
“吃过了，”白九思眯起眼睛，他偏头看着应渊，“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这糖，剩的有些少了。”应渊抬手便敲在了白九思额心处，“什么不喜欢，分明是你自己的快吃完了，却来惦记着我口中这一颗。”
白九思低下头去，抿着唇不住的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