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回来啦!”怜儿听见动静,赶忙迎上去。
沈元昊沉默不语的看了一眼迎上来的人,错身从她身边走过去。
怜儿一僵,好不容易揉出来的好气色,顷刻间又白了两分。
“大人,妾身让厨房准备了热汤,外面天寒露重,您快些喝一碗,去去寒气。”
一直以来怜儿都是用温柔关切笼络着男人的心意,每次都屡试不爽,今日却碰了冷钉子。
“你收拾一下,先带着孩子去客栈住吧!”
热汤哐啷一声落在地上,碎成几片。
“大人,是怜儿做错了什么吗?”怜儿赶忙跪在沈元昊身旁,两只手攀上沈元昊的裤脚。
沈元昊掐了掐额头,脸上烦闷更重了几分。
“之前是我想差了,你我现在无媒无聘,你现在带着孩子住在沈家,于理不合。待年后我让人下聘书,正式娶你过门,到那时你再光明正大的留在沈家。”
原来是这样,怜儿暗道虚惊一场。
但是,虽然说的周祥,其中变数实在是太多。
“大人,可是陛下说了什么?”
沈元昊眼中隐隐带着懊悔,他开始深思陛下说的话。
陛下说沈家以后可纳妾,还说他的婚事由家中长辈做主,这是在怪他吗?
他不听告诫,就纳了怜儿,所以陛下不管他们沈家儿郎了吗?
虽然家中其他人没说什么,但是他明显察觉出元旭跟元景看着他的眼神多了疏离。
是他错了吗?
“陛下也是你能打听的?”第一次沈元昊对身边的女人用了冷硬的语气。
怜儿浑身一僵,脸色更白了。
“去收拾东西,今夜就离开沈府。”
怜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想到两个孩子,眼中瞬间浮上一层水雾。
“大人,妾身去哪里都行,但是两个孩子太小,他们经不起折腾。况且他们已经睡下了,万一吹了冷风,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沈元昊刚准备松口,外面声音响起。
“父亲,祖父祖母让我叫你过去。”
沈元昊有些愣神,外面是他的大儿子,是安儿。
想到这些年对大儿子的亏欠,沈元昊心肠又硬了。
“得了风寒就请大夫,若我回来以后,你们还没有走,就别怪我把你们送回边关。”
沈元昊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他深深的看了怜儿一眼,心中冒出女人误事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沈元昊走了以后,怜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腿软的跌坐在地上。
明明在边关的时候,大人对他们那么好,怎么一回到京城就变了。
因为这一通不算是敲打的敲打,沈家这个年过的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年夜饭的时候,甚至都没人敢提宫里两个字。
家中长辈讳莫如深,小辈们更是因为沈娥眉跟沈乘风被禁足的事,一个个安静的就跟哑巴一样。
转眼到了年后,或许是炮竹阵阵,让人们忘记了很多事,来年又重新翻新篇一样。
京城百官该跟沈家走动的,又开始走动了。
沈家年轻一代的三个男人,带着家中小辈,也开始在各府里走动。
“柳大人,许久未见了。”虽然沈元旭等人已经回来有段时间了,因为要安顿家小,要等宫里的消息,并没有跟旧友们走动。
柳雁回笑的如沐春风:“就算是你们不来,我今天也要去府上拜访。”
客套的寒暄了几句,柳雁回就把两人迎进门。
“听家里的孩子说,跟你的两个孩子在一个书院里。他们还托我们带来了礼物。”沈元旭用孩子当开场白。
柳雁回笑道:“我母亲带着我妻儿回老家过年了,今年只有我一个人在京城。”
沈元景:“那你岂不是很寂寞,不如到我家中去过年吧?”
柳雁回摆手:“你们好不容易回来,跟家中团聚,我怎么好去打扰。再说,年后陛下就要南巡,我身为户部尚书,从明日开始就要去户部当值了。”
沈元昊一脸吃惊;“那么早?”明日才年初三。
柳雁回:“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这些都是我们做臣子该做的。”
不在京城这些年,他们跟京城的旧友们,也有书信来往。但是书信是死物,怎么能比得上面对面来的有感情。
他们现在疏离没有关系,等他们在京城时间久了,关系自然会变得跟之前一样。
沈元旭有意拉拢柳雁回,字里行间都在说往日的事。
“还记得刘老虎吗?”他先卖了个关子。
柳雁回自然记得。
“你是说押送咱们去东川流放的刘老虎?”
沈元旭见柳雁回记得如此清楚,当即一笑。
“你记性还真好,我这次进京,还看到他了。他现在去京卫当值了。”
柳雁回:“你跟他打招呼没有?”
沈元旭摇头:“没有,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怕是他早就忘了我是谁了。”
沈元景感叹道:“这一晃过去多少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沈元昊:“那个时候咱们都还小,现在孩子都要比咱们高了。”
柳雁回:“那个时候多亏了你们照拂,要不然我们一家怕是早就死在流放的路上了。”
沈元景:“要谢,你也该谢谢陛下,要是没有陛下,咱们怎么可能悠闲的坐在这里聊天喝茶。”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呀……”
……
三人中午的时候在柳雁回家中用的饭,柳雁回还向他们展示了流放以来所有的珍藏。
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并肩作战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沈元旭想着沈元钧是柳雁回的妹婿,他们都回来了,沈元钧怕是过不了多久也会携妻儿回来。
还有元卿元坤元鹏他们,知道他们回到京城了,他们还能坐得住吗?
沈斓曦怎么都以为她发话废除沈家儿郎不能纳妾这一条以后,第一个站出来应这条的会是已经手握权力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下一代年轻的儿郎。
正月十五刚过没两日,胡金玉就给儿子物色了两个貌美的通房,其他房里,犹如开花一样,先后都给长成的子嗣房中塞了貌美的丫鬟,其作用,不言而喻。
沈家一改一潭死水的境地,整个宅院中,各种鲜活的好颜色,就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焕发了生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