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面暖炉靠垫毛毯充足,很是暖和,祁夙甚至热得出了汗。
但反观祁遥,脸上还是没有太多血色。
祁夙偷瞄了祁遥好几眼,才犹犹豫豫开口:“哥哥…你还是感觉很冷吗?”
他此刻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了刚才往祁家井里下泻药的果决。
“有点。”祁遥微微颔首。
这身体就跟个千年寒冰窟一样,怎么都暖不热。
“……哦。”
祁夙耳朵微红,话在口中绕了千百遍,最后又全部咽了回去。
祁遥见他似乎有话想说,便笑问:“你刚才是做什么去了?”
“下药去了。”
祁夙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对哥哥他是没办法撒谎的。
“什么药?”
祁遥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比起完全的乖宝宝,他更希望是有棱角的。
他之前还有些担心祁夙离了他被人欺负,现在看来纯多余。
“就、就泻药……”
祁夙垂下了头不敢去看祁遥眼睛,生怕祁遥表现出厌恶嫌弃。
其实他一开始想下的不是泻药。
他当时看到哥哥那个委屈的样子,他想毒死所有人。
可后来冷静了,觉得做那种事情与灭他家族的人又有什么区别,而且这与他从小接受的理念不同……医者仁心。
他虽然没办法仁了,但也不想大造杀孽。
大部分人都只是听主子话的奴仆,所以,他只诛首恶,小惩其他人。
祁夙抬起了头,但眼睛还是没敢看祁遥:“哥哥会觉得我做的过分吗?”
“过分?”
祁遥语调里有些疑惑,随即带了些笑音,“我不觉得你过分,小夙这是在给哥哥出气对吗?”
祁遥的回答让祁夙心脏有一阵晃荡,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祁夙的睫毛已经彻底长好了,此刻像把小扇子颤个不停,只敢偷偷用那双发亮的眼睛瞧祁遥。
“嗯,如果哥哥不喜欢的话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祁遥低低笑了一声。
祁夙不由抬起头看祁遥。
只见祁遥漂亮的眉眼中浸满了如水的赞赏:“没关系,我很喜欢。”
说着祁遥伸手将耳朵刷一下红了的祁夙拉到了身边。
祁夙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就连位置都只坐了半个屁股。
祁遥拍拍他脑袋,笑眯眯:“如果你下次做这些事情之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就更喜欢了。”
“嗯……嗯!”祁夙脑袋里只有喜欢和更喜欢这两个词。
他要让哥哥更喜欢他。
车内暖意融融,气氛正好。
祁夙终于说出了当年第一次跟着祁遥坐马车去祁家时就想说的话:
“哥哥,我身上很热,如、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可以把脚放我怀里暖一暖,我、我以前也是给我家长辈如此暖脚的……”
说到后面,祁夙的声音小若蚊蝇,脸也红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他身体好,到了冬天跟个小火球般,给家里大大小小的长辈都暖过。
只是…只是……哥哥会不会觉得很冒昧?
祁遥微怔,暖脚这种事情其实也没什么。
当皇帝皇子时,冬日睡前不仅有宫人暖脚,还有暖床的。
不过祁遥不太需要,直接让人退下了,他不习惯有不熟悉的人睡在一起。
但现在,祁夙看起来快要哭了,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总觉得好像有些在欺负小孩呢。
……
祁父最终还是没有休了秦氏,只将秦氏送去了寺庙修行,管家权交给了二姨娘。
秦家之前侵吞的钱产全都吐了出来。
祁父将其中属于祁遥母亲嫁妆的部分全都送还给了祁遥。
二姨娘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忍了下来,甚至满脸欢喜地夸赞祁父的决定。
她这次与祁遥合作,是为了得到祁家管家权。
她虽然舍不得祁遥手上的钱,但秦氏不除,别说祁遥手上的钱了,就是祁家的钱她都分不到多少。
再说……祁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死了那钱还不得回来?
祁老二和祁老三摔倒后便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下得了床。
也幸亏他们在床上躺着,没有吃喝太多。
祁府上下的人,不知是被何人下了药,整日腹泻不断,一连拉了半个月的肚子才停下。
庙里的秦氏也突然病了,派人来找祁父。
祁父只当秦氏是耍些想回来的把戏,没有搭理。
直到秦氏病危了他才带着祁老二、祁老三过去。
大夫没查出来秦氏是得了什么病,具体能活多久也不知道。
祁父只好把秦氏接回来养病了,不过他还是在心底怀疑这是不是秦氏的手段。
秦氏就那么吊着一口气,必须得小心翼翼活着。
每日夜晚不仅会十分疼痛难耐,身体还只要稍稍吹了一点风、吃了一点不对的东西、就连水喝多了都会发烧发热。
变得比她痛恨的病秧子还要病弱。
祁家其他人也跟着生了大大小小的病,祁老二、祁老三差点被折腾死了,也跟秦氏一样,缠绵病榻。
二姨娘立马吹枕边风,说这些都是秦氏惹了神仙,才传染了大家。
祁父本就不太在意这些东西,他只看中谁对他有用。
秦氏一房全都被打发到了乡下的农庄里,但府上还是疾病不断。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祁父甚至请了道士来做法,可还是毫无用处,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
而远在自己府上的祁遥,面色红润地在花园里散着步。
人逢喜事精神爽,祁夙的补药也越发有效了,至少祁遥不会再一步一喘。
身后跟着的是其他人,祁夙本来想跟着来,被祁遥打发了。
祁遥不想祁夙老是为了他放下手中的事情,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府上服侍的人多,他随便带几个仆役跟着就好了。
祁夙听到祁遥说的话,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沉默着点点头回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