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一一星把直播视角对准迈雅，伸出食指对着矮萝莉指指点点，语气浮夸得像在读什么宣誓稿，“还没付账呢就动手戳人家摊子上的蛋糕，这不是好习惯，应该被批判，观众们平时千万不要学，不然小心被摊贩殴打。”
飞翔的猫抱着胳膊眯了眯眼，：“……这是重点？”
“这不是重点吗？”一一星挑眉。
飞翔的猫冲着矮萝莉扬扬下巴，那边矮萝莉正接过摊主递来的一块蜂蜜糕往嘴里塞。
她那满脸满足的表情，腮帮子鼓得像个储粮的仓鼠，嘴巴塞得满满的，咀嚼时鼻翼微微翕动，唇角沾着碎屑也顾不上擦。
飞翔的猫不禁噗嗤一笑，“看她那架势，跟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这要放在恐怖片里，下一秒得把摊子都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村里粮仓被搬空了，搁这儿补存货呢，真比我家楼下那只抢猫粮的狸花猫还利索。
不过看她嚼得眼睛都眯成缝，倒真像尝着多金贵的味儿似的。话说回来，Npc真能尝到味道？”
笔书画摸摸下巴：“我们又不是Npc，怎么知道她尝不尝得到味道，说不定跟我们一样尝得到呢。”
“可是说到底，Npc只是数据集合，”飞翔的猫晃着手中的奶酪烤土豆，疑惑道，“数据难道会分泌多巴胺吗？”
一一星随意耸耸肩，“那谁知道呢，反正她吃得可香。这游戏的细节，有时候细得离谱。”
笔书画沉思了下，突然一笑，“但迈雅的智能明显超出普通Npc。作为一个第一次进主城的村民，见到这些丰富的美食，一时上头也很符合设定。”
迈雅完全没听见身后议论。
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蛋糕渣，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又将饿狼般的目光转向隔壁的糖果摊。
飞翔的猫眯眼：“看她吃得这个香，已经完全忘了身后还有我们这几个玩家吧。”
一一星坏笑：“她这架势怕是现在来一群敌对Npc把猫弟鲨了都发现不了。”
飞翔的猫冷笑一声：“哼，现在怕是一群末影龙族过来把我们全鲨了，她都注意不到。”
笔书画的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被甩在后面的凛凛身上。
这匹大挽马正低着头，缰绳在风雨雪的手里——这是除了迈雅之外这个脾气倔的大家伙目前唯一认可的人类。
大挽马正无聊地甩着尾巴，黑溜溜的眼睛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显然也被主人遗忘。
她叹气：“美食当前，一切靠边，连凛凛都被开除跟宠籍了。”
风雨雪抬起指尖，顺着凛凛粗糙的鬃毛往下滑，原本绷紧的马颈线条慢慢松了些。
凛凛绷着一张马脸，眼神也不再好奇地乱瞟，只是偶尔甩甩尾巴。
尾巴尖扫过旁边的香料摊，带起一阵混合着肉桂与迷迭香的风，不过幸好没有打翻什么，摊主大婶也只是惊异地骂了句“傻大个”。
随着一行人往集市深处走去，人群也逐渐密得像织成了网。
两侧的摊位挤得几乎贴在一起，竹筐里的鲜果堆得冒尖，铁架上的熏肠滴着油，叫卖声混着铜铃的叮当响，像一锅煮沸的浓汤。
阳光透过木棚顶的缝隙漏下来，在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被来往的鞋底碾得晃悠。
凛凛小象一样庞大的身躯在人群里格外扎眼，肩高几乎顶到旁边卖草帽店的屋檐。
越来越多的路人Npc，或许还有一部分玩家，都将震惊和好奇的目光投向这匹肉山似的巨马。
路过的孩童Npc仰着头惊叹，手里的烤肉串差点戳到它的肚子。
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慌忙往旁边躲，竹筐里的陶罐“哐当”撞在一起，洒出半罐酸梅汤，溅在凛凛的前腿上。
风雨雪停住脚步，从法袍口袋的物品栏里掏出绿宝石，跟货郎买下了剩下的半罐。
“哎哟，这马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能长。”风雨雪应对及时，货郎倒是没生气，只是站稳了直拍胸口。
凛凛低头去舔溅出来酸梅汤，突然低头的动作又把货郎吓得往后跳了半步，随即又笑了，“倒是不凶。”
然而麻烦还在后头。
集市深处的人流像团拧不开的麻绳，竹筐与布篷挤得密不透风。
一个穿灰布短褂的小贩Npc正踮脚往前挪，怀里抱着只描金食盒，盒角隐约露出层雪白的棉垫。
他大概是被身后的人撞了下，脚步猛地踉跄，刚想稳住身形，凛凛恰好甩了甩尾巴。
“砰！”
马尾巴像根结实的鞭子，结结实实扫在小贩脚踝上。
他“哎哟”一声往前扑，怀里的食盒“啪”地脱手飞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盒盖崩开，里面的糕点“哗啦啦”散了满地。
杏仁酥摔成了碎渣，奶油泡芙被碾扁，最精致的莓果塔滚了两圈，塔尖的薄荷叶沾了层灰。
其中两块黄油曲奇没停住，骨碌碌滚到飞翔的猫脚边，曲奇上的糖霜蹭了道黑印。
飞翔的猫正嚼着刚买的芝麻糖，见状猛地顿住，糖渣掉了满下巴。
他弯腰去捡曲奇，指尖刚触到边缘，就沾了块软乎乎的奶油，这是刚才摔扁的泡芙蹭过来的。
他举着沾奶油的手指，皱了皱眉，看向那小贩时，对方脸都白了。
“……啊，这……还能要吗？”飞翔的猫把曲奇递过去，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
小贩没接，他蹲在地上，去拢那些碎糕点，生气地叫道：“要？怎么要！这是铂西公爵府订的下午茶糕点！”
他突然拔高声音，引得周围人都停了脚，“公爵大人的下午茶从来准时准点，现在摔成这样，他怪罪下来，我这小本生意……”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抓住飞翔的猫的胳膊，指节捏得发白，“你们赔！必须赔！”
“我赔我赔！”
一道清脆的声音挤开人群。
迈雅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嚼完的奶酪小方，腮帮子鼓鼓的，怀里的布袋子斜挎着，露出的陶罐口晃悠着半串烤蘑菇。
她大概是被这边的动静惊到了，跑过来时差点被满地的糕点绊倒，慌忙扶住凛凛的脖子才站稳。
看清地上的狼藉，她嘴里的奶酪“啪嗒”掉在衣襟上，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刚才觅食时的兴奋全褪成了震惊。
——这是真坏事儿了。
“对不起对不起！”迈雅手忙脚乱地蹲下身，想帮忙捡，但地上的糕点一片狼藉，显然已经不能要了。
矮萝莉抬头非常诚恳地望着灰布褂小贩：“多少钱？我赔！你说个数！”
“说个数？”小贩猛地站起来，灰布褂子上沾着点奶油印，“这莓果塔用的是晨露刚摘的树莓，杏仁酥是用南麓的坚果磨的粉！公爵大人最爱的就是这口，今天就做了这一份！”
他指着满地狼藉，声音发飘，“赔？你知道公爵府的管家有多凶吗？上次送晚了一刻钟，他就赊了我半个月的账没付！”
笔书画站在旁边，看到小贩提到“铂西公爵”时发白的脸，小声跟飞翔的猫说：“公爵……在贵族里是最高的等级吧？”
飞翔的猫哼了声，用袖子擦了擦手上的奶油，留下道白印：“可不是么，听这小贩刚才的话，估计这公爵也不是什么好人，踩着人家的小铺子耍威风。”
一一星挠着头，看了眼迈雅耷拉着的脑袋，小声感叹，“早知道刚才就该把凛凛留在佣兵联盟的马棚里等我们回去接它，那里有它爱吃的胡萝卜和苹果，总比在集市这种人多的地方添乱强。”
小贩还在念叨：“你们知道这订单有多重要吗？做好了，公爵府能让我包下三个月的点心供应！现在全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