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昭昭,这跟你告诉你大哥的不一样啊。温宗瑜的计划不是要骗取龙鱼女的宝贝,杀死孟玄,气死王老大夫,正大光明继承济心堂吗?”
鹿芙努力地转移章雪鸣的注意力,苹果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两分迷茫。
蜚也帮腔道:“踢开绊脚石,得到资源和场地,自由地做那些见不得光的试验,才是温宗瑜的目的吧?”
章雪鸣瞥眼卓翼宸,碍于和家人的约定,没法告诉他幕后操控者是天道,只能含糊其辞地道:“温宗瑜只不过是我们那位对手的其中一个帮手……不,或许称之为棋子更恰当。”
卓翼宸误以为她说的对手是六代天魔,还点头道:“温宗瑜想必已经从龙鱼女口中套出了不少消息,知道大荒秘境出来的妖族若是滥杀无辜,会招致神女封印。他给龙鱼女安排好了结局,却不知道文潇具备神女资质,六代天魔打算当黄雀。”
蜚皱了皱眉:“那‘声东击西’作何解?”
“温宗瑜且不提,思茴早已因林州的事暴露在我们的目光下,就算对手不刻意做些什么,我们也不会忽视这位重回天都的探花郎。”章雪鸣将剩下的小半碗糖蒸酥酪放回桌上,“偏偏祂自作聪明,还将一个新的目标——范瑛推到了我们面前,企图迷惑视线、掩人耳目的味道太浓了。”
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就是了。
卓翼宸询问地看她一眼,见她摇头,十分自然地将那小半碗糖蒸酥酪端起来喝了。
鹿芙和蜚视而不见。
蜚问道:“昭昭猜到祂想藏起来的那颗棋子是谁了?”
“不确定。”章雪鸣摇头,“缉妖司和崇武营两边的主官都有变动。缉妖司的司徒鸣、崇武营的吴言……还得等等看,我师父原本的位置会由谁来接手,然后再看崇武营后续补入的官员。”
……
第二日一早,章雪鸣和卓翼宸刚到鹿鸣苑的花厅,鹿芙就迫不及待地招手让她俩赶紧过来坐。
“白水镇传来了新消息,温宗瑜昨日夜里回了温家老宅!”她像是找到了嫩草的小鹿,周身的气息都在雀跃,“听说一身泥泞,还受伤了,把李娘子吓得够呛。”
章雪鸣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文姐姐晚上不睡觉,跑去蹲温家墙角了?”
不然两家又没紧挨着,她是怎么知道温宗瑜回家的?
“哪能呢。”鹿芙笑道,“阿焰不是教了文潇一套鞭法吗?她如今恨不得一个时辰掰成两个时辰来用。晚上趁文大夫留在济心堂值夜,她就跑河对岸的林子里练。”
隔壁住了那么一家人,没点自保之力,她们不放心,文潇自己心里也踏实不了。
“昨儿练完了往家去,她恰好瞧见温宗瑜一瘸一拐地经过,还摸黑敲开了温家老宅的门。”
卓翼宸听得直皱眉:“她胆子怎么那么大?黑灯瞎火的,她也不怕林子里有野兽。”
“阿焰给她留了不少丹药,驱兽、驱蛇虫鼠蚁的都有。”鹿芙忙解释道,“而且她服了健体丸和大力丸,不抓紧化开药力,精力过剩,想好好睡个觉都睡不了。”
“具体什么情况,下午应该还会有信过来。”蜚帮她解围,“你们大姐在回天都前,从天都叫了几个手下过去,在白水镇盘下了一家杂货铺、一家茶楼和一家书肆。如今三处都打理好了,你们随时可以给文潇传信了。”
章雪鸣眼睛一亮,挽着鹿芙的胳膊,脑袋往她肩上一靠,笑得可甜:“大姐这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吗?我的话本还没弄出来,大姐倒先把茶楼和书肆给我准备好了。有大姐在,真是后顾无忧啊。”
鹿芙被哄得眉开眼笑,撇开扫兴的卓翼宸,跟她亲亲热热地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忘忧带着奉菜的傀儡进来了才罢休。
……
吃过早饭,忘忧便催着两个小的跟他去卓府给桃树疏果:“再耽搁几日,今年就不用指望有好桃子吃了。”
卓府后院的大花园里,粗壮的桃树枝繁叶茂,藏在桃叶间的青绿色小果最大的仅有一个鸡蛋大,偏生数量多,树枝都坠弯了。
忘忧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拧起了眉头:“小宸家的这几棵矮种桃树真是奇了怪了。矮种、矮种,什么叫矮种?一般长到四尺有余就会挂果了,第一次挂果,主枝最高不能超过六尺。”
“上次我故意没动主枝,只修了些旁枝下来,又把病果和坏果摘除了,想看看肥力到果还是到枝。现在一看,果子能分到的肥力也实在太少了,简直跟山上的野桃树似的,难怪种下快六年了才将将挂果。”
卓翼宸对林木果树没什么研究,章雪鸣这个什么书都喜欢看的,却是一听就明白了:忘忧在怀疑卓家上当了,买到的桃树苗不是经过人工驯化过的,而是山上拔来的野桃树苗。
章雪鸣装作没听懂,笑眯眯地对忘忧说:“忘忧哥有所不知,这六棵桃树是我和阿宸的宝贝,除了我们和卓家的花匠,轻易不让旁人碰的……如今该怎么做,忘忧哥只管吩咐,我和阿宸听凭差遣。”
这些桃树当然不是矮种桃树,甚至早就不是当年秋末时分高景舒领着她们种下的那一批了。
那时候,小桃树苗们好容易捱过了难熬的隆冬,第二年春季却遇到了连绵不绝的雨水,又逢卓家的老花匠病了,那些树苗的根部积了水,最后都被水沤烂了。
卓凌浩怕她和卓翼宸发现了要哭闹,趁她俩在章家的时候,领着卓翼轩去花市买回新树苗,替换掉了原本的树苗。
卓翼宸当时年纪小分辨不出来,章雪鸣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她也怕卓翼宸伤心,一直都没有告诉他实情。
好在忘忧不爱追根究底,也没有讲究到非要让下人来动手。
他绕着桃树转了几圈,没用法术,让人搬来木梯,攀在梯子上,亲自教她和卓翼宸疏果。
章雪鸣拿着忘忧提供的疏果剪,一边从上往下地剪除不留的小果和畸形果,一边暗暗可惜不能等裴思恒练完弓箭了,再拉他一起来干活。
卓翼宸看着小竹筐里的青桃越来越多,不免有些可惜:“忘忧哥,一根长枝留五个果会不会太少了?”
“不少了。”忘忧头也不回地道,“按我的经验,长枝其实留三个才是最好的。”
卓翼宸赶紧闭嘴,生怕忘忧改主意继续减少留果的数量。
再少,都不够大家分了,还做什么果脯、酿什么酒?
章雪鸣也觉得挺可惜的,只不过她可惜的方向明显跟卓翼宸不一样:“忘忧哥,剪下来的桃子就这么扔掉了?”
“不然呢?”忘忧瞥她一眼,有些好笑,“又酸又涩,咬一口,牙都能给你酸掉了。”
想了想,他却又道:“不过西南一带的山民也有把这种没熟的桃子去了皮,蘸盐和辣椒粉吃的。”
卓翼宸震惊:“那是什么吃法?”
章雪鸣已经迫不及待叫了下人去厨房拿了小刀、蘸料和清水来,挑了个小果洗干净,三两下削了皮,蘸了蘸料咬一口:“唔……味儿还行。”
酸、辣、咸,感觉挺开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