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的文令欢，口无遮拦，惹来韶华苑丫鬟婆子们，不管成没成亲过的，都红了脸。
“四嫂子，你说说，这算哪门子的事儿！”
“慢慢说，到底发生何事了？”
文令欢难掩怒火，刚要说话，就看到自家丫鬟挤眉弄眼，她更添烦躁，“行了行了，快点放下酒菜点心，散了散了！”
连着韶华苑的丫鬟，都驱赶得干干净净。
转头满脸委屈，“往日你成亲之前，大学士伯伯也这么对你？”
“到底何事？”
宋观舟似乎能觉察到是通房丫鬟的事儿，但文令欢嘴里没个确切的说法，她也不好得胡乱揣测。
文令欢长吁短叹，好一番犹豫之后，才探头凑到宋观舟身侧，“嫂子，你当日年岁小， 嫁入公府后，可有带着漂亮的丫鬟，那个……，就是为了以后帮着固宠的丫鬟——”
果然，陪嫁丫鬟的事儿。
宋观舟眯着眼，翻看过去，缓缓摇头， “我当时嫁人之时，母亲已重病在床，本来家中仆从也不多，跟着我过来的大多是几个老仆，带着临时采买的丫鬟，后来……，入门没多久，都被我给打发了。”
“没有选那种性情温和，样貌上乘的丫鬟？将来给四公子暖床的。”
宋观舟缓缓摇头，“我家境特殊，婚事准备得十分仓促，母亲身子垂危，家中已无这个精力替我多打算。”
幸好，没有。
否则，在她穿书来之前，夫妻感情回到冰点，通房丫鬟就该上马了。
真要发生这事儿，宋观舟跟裴岸断无如今的情分。
文令欢听来，既有同情，又有少许的艳羡，“嫂子可觉得遗憾？”
宋观舟挑眉，“遗憾没有通房丫鬟？”
文令欢有些局促，“倒也不只是这个，家族帮衬的话，这备婚的事儿，还真是十分麻烦。”
宋观舟摇摇头，“当时觉得能嫁四郎，已无旁的想法，年岁小，不懂事，家中自来也宠爱，弄得入门之时，甚是艰难，进也不对，退也有错……”
老萧氏难伺候，宋观舟又是独生女。
性情冲撞之下，老萧氏从一开始的看不上宋观舟，到后面的厌恶宋观舟。
当然，等穿书来的宋观舟发了几次疯后，老萧氏差点就借着仙大娘子驱邪的手段，除了她。
如今翻看原主的记忆，她在去寻朱宝月时，兴许已心生绝望了。
文令欢听完，生出几分同情。
“这般说来，我算得是幸福的。”
“家里人要给你弄几个样貌好的丫鬟？”
一听宋观舟这么问来，文令欢双手托腮，满脸无奈，“三五个吧。”
噗！
“这么多？”
文家是大家族，但这搞个三五个的，太也离谱了。
文令欢垂眸，“我长得不如姐姐好看，样貌平平，这桩亲事本就是权宜之计，我对秦二也看不上，他亦如此，所以这桩亲事，多是往利益上头去考量。”
宋观舟听完，心中大为震撼。
“可三五个太多了，有何意义？”
文令欢双目无神，“一屋子主仆，主子平平无奇，丫鬟们如花似玉，想想这入门的日子，就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令欢，我觉得此事……， 与家中人商酌一番，日子总归是你与秦二过。”
真搞一堆莺莺燕燕的，像萧引秀那般，带来的陪嫁丫鬟，就忍冬逃出生天。
其他姑娘，好点的给了个姨娘，早被裴辰忘在脑后。
不好的，玩弄几年，年岁大了，寻个外院的直接配了，这等身份的丫鬟嫁进门，能得好日子过？
男人，不论高贵贫贱，真是娶进门做娘子，要生儿育女的，身份不清白的，再是低贱的奴婢仆人家庭，也会暗地里嫌弃。
女子的命，如菜籽那般。
撒到哪里就哪里生根发芽，好地儿多长叶子多开花结果，若是烂地，自个儿能不能活，都是未知。
宋观舟从心底是不愿意性情活泼热络的文令欢，走萧引秀的老路。
文令欢也甚是苦恼。
“我是不想带，知根知底的丫鬟伺候着也舒坦，搞那些个藏着花花肠子的人在跟前，往后我还过不过日子了。”
说到这里，她再是忍不住，嘟囔道，“四嫂子，秦二明明与四公子是挚友，为何学不到半分四公子的洁身自好？”
这——
宋观舟听完，几分好笑。
“人生还长，你如何就知我家男人是个专一的？”
呃？
文令欢抬头，眼眸里几分迷茫。
“如今看来，他就是，比同辈之人，好上不少。”
宋观舟轻叹，“莫说我们，将来日子长着呢，谁也不知有何变故。如今，且说你家中长辈的想法，有些过激了，通房丫鬟的话，大可不必你来准备。”
文令欢嘟囔，“我知他们的意思，入门之后，秦二若要讨小的，也得在我生了儿子之后，与其去外头寻，不如娘家带来的丫鬟，至少是听我的话。”
宋观舟听来，难掩心中讶异。
即便在这个世界，看了太多纳妾蓄婢的戏码，可真正就在身边时，还是觉得无力。
“如若你生下孩子，以秦家姨妈的性子，断不会容许妾侍多生养的。”
至少秦大郎跟前，没有庶出的孩子。
文令欢双手捂脸，“嫂子，要跟着我的丫鬟，提前会被灌上绝子汤，坏了身子的话，基本也很难有孕。”
嘶！
这么凶残？
文令欢垂眸，眼里飘散出难过的眼神，“嫂子，不知你能否理解我，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只因身份低微，就要被坏了身子，丢到主子家的院落里，等男主子来了兴头，玩弄一番。至于我这个女主子，明明不喜这事儿，还得假装大方，叮嘱丫鬟们，好生伺候！”
说到这里，文令欢干呕起来。
“我不愿这般，入了门，若秦二与我过不到一处，待我生养了孩子，他要出去野的，岂能是我拦得住的。至少在外头，我眼不见心不烦，可真在自己的院子里，嫂子，我看不下去。”
她是见惯山风明月，四季轮换的姑娘。
真囚在一方内宅天地，日日里看这些糟心的事儿，只去想想，就觉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