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拂云目瞪口呆,“不……,这不可能!”
何文瀚看向金拂云,“夫人,刺杀裴岸裴大人之事,您说不知晓, 而今老先生被害, 夫人可有想说的?”
“我早被你们羁押起来,先生三日前受害,与我何干?”
金拂云艰难起身,有些歇斯底里,“先生之死,先生为何会死,你们不去抓真正的凶手,追着我盘问作甚?我一个妇道人家,早早被关在这里,我真有那般的神通广大?”
她身形踉跄, 几乎要跌倒。
金运繁终究于心不忍,一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转头看向何文瀚,“何大人,姜曲老先生对于舍妹而言,既是良师,也是长辈,若要说舍妹参与其中,这……,这恐怕不太可能。”
“蒙小兴在供词里说过,从前余成犯下隆恩寺之案后,潜逃出城,曾在老先生的草斋之中,度过凶险一日。”
话音刚落,何文瀚就冷冷看着金拂云的面庞。
她任何一丝表情,都不会被何文瀚漏掉。
但金拂云只是冷笑一声,“所有都是余成自行为之,包括隆恩寺劫杀宋氏之案,我毫不知情,为何蒙小兴一说,大人就全往我身上扣来?”
“本只是寻夫人问话,但夫人如此激动,让本官都觉得好奇。”
激动?
金拂云不顾金运繁的阻拦,挺着孕肚就要上前理论,“你们一次次,一次次的重复问这些问题,我都说了自己不知,余成只是我个管事,他即便是贪图宋氏美貌,自行不轨之事,也与我无关。”
嘴,是真的硬。
“那夫人是不否定余成得到了姜老先生的庇护?”
这冷冷一句,让金拂云止住发疯的状态。
何文瀚,在给她挖坑。
“我不知。”
“蒙小兴也在走投无路之时,以故人之友,躲藏在草庐几日,后续是秦家派去伺候老先生的人看出端倪,他无奈之下,才潜逃回京城。”
“蒙小兴所有的供词,都是污蔑于我。”
“那府上丫鬟婆子的供词呢?”
“我不曾做过这些事儿,先生离去,我心如刀绞,他此生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到底是谁……,是谁杀了他!”
金拂云崩溃了。
她哭得声嘶力竭。
几度晕厥过去——
何文瀚无法再问,只能从叠翠轩走出来,小径上,已站着新上任不久的尚书大人,金蒙。
“何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人有何吩咐?”
“风声大,扰耳,书房里坐会儿吧。”
按道理,何文瀚要与金蒙回避的,但真正到这时,他也不好得拒绝。
欲要带上两个随从,也被金蒙拦住。
“只是私下叙话,与公事无关,随行文书之类的,暂候于此。”
何文瀚微微一愣,片刻之后,挥手示意随从停下。
他一身京兆府的官袍,随金蒙同行,前往金蒙的书房,一路上, 二人多为沉默。
直到入门之后,金蒙招呼何文瀚落座,待丫鬟们上了热茶,方才打开正题。
“何大人,小女身在孕期, 已被羁押数日,家中丫鬟婆子,也被大人带去问话,料来该有个结果了。”
何文瀚不露声色,拱手说道,“多谢大人协助下官审理此案,只是……”
“若无证据,无法给小女定罪,还请大人秉公按照手续办事,总不能一直这么囚禁在府上,毕竟……,小女是嫁了人的,总这么一直待在娘家,不是事儿。”
何文瀚点头。
“是该如此,雍郡王夫人若无罪责,当该解开禁闭之困, 但是——”
他故意停顿片刻,方才抬眼,与金蒙四目相撞。
“而今证词,于夫人大为不利,本官也是基于慎重,不冤枉夫人的立意,多方查证,若大人急于给雍郡王夫人定罪,以目前所掌控的证词,也是够了。”
“罪?小女一个足不出户的弱女子,是杀人还是放火?”
金蒙冷笑, “何况,真正刺杀朝廷命官裴岸之人,并非小女,这罪要是强扣于她的身上,未免太过草率。”
何文瀚听完,波澜不惊。
“大人容禀,隆恩寺劫杀、镇国公裴四郎被刺,这两件重案的行凶者还在逃窜,但目前都指向了夫人为主谋。当然,余成还不曾到案,对于雍郡王夫人的定罪,还缺乏直接关系人,所以……,请大人稍安勿躁,下官办案多年,绝不会徇私枉法。”
何文瀚滴水不漏,反而还步步紧逼。
“对了,大人一定还不知道刚发生的命案。”
命案?
金蒙起身,踱步到书案跟前,沉寂片刻,才回头冷冷看向何文瀚,“莫不又是哪里的人没了性命,往小女身上来找吧?”
“但愿与雍郡王夫人无关。”
“何人死了?”
“京郊草斋姜曲老先生与忠仆王伯。”
啊?
金蒙微愣,眼眸陡然瞪大,“死了?”
“三日前,在草庐老先生的卧房中,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
“姜老先生,是小女的启蒙恩师,入京之后,也得小女一番照料,何大人不去寻凶手,却转头来寻小女的不是了?”
何文瀚淡淡一笑。
“刺杀镇国公府裴四郎的凶手,就是贵府流窜出去的仆从余成,他在温溪山庄留有鞋印等痕迹,在老先生被杀的内屋,也拓印了一模一样的足迹,只是——,此次是沾血的。”
又是余成!
金蒙听到这里,更为恼怒,“你既是知晓, 嫌犯乃逃奴余成,为何抓住小女不放?”
“大人,本来是关乎命案,不该与大人吐露过多,但想着大人一直以来协助下官查理此案,下官也不隐瞒大人,蒙小兴与贵府多名仆从的供词,都足矣证明雍郡王夫人曾跪请姜曲老先生,庇护逃犯余成。”
“……仆从之词——”
金蒙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四个字,他更想说后面四个字,岂能相信!
但他克制住了。
再追问时,何文瀚坦然告之,“蒙小兴在映雪阁杀人案之后,有几日也是藏在老先生的草庐之中, 此事,下官已一一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