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舟双手一摊，“是啊，救命之恩都不会让你做出改变，凭关心呵护，就能让男人回心转意？姐姐，莫要陷于这些虚幻之中。”
穆云芝定定僵住。
“……我知道，自从他闹着要退婚之时，我就明白这往后的日子，是比不得旁人的举案齐眉。”
“你尽妻子之责，也是给老爷老太太，外人看的，你借着他的官身，为你与孩子谋个好的出身，他呢……，予你尊敬，以后就是瞎搞些姨娘小妾回来，只要不冲撞你，睁只眼闭只眼得了，毕竟，他早辜负了你。”
最后几个字，让穆云芝想笑，可眼角的悲伤，溢了出来，她赶紧抬起衣袖，趁着还没落下时连忙拭去。
“是我的不是，怎地在你跟前失了态。”
没个白事的，平白无故到旁人家落泪，可是大为不敬之行为，但宋观舟是个妥妥的现代人，没这么多的封建迷信。
倒是掏出软帕，于穆云芝解围。
“夫妻情意，有深有浅，想得明白不去强求，多关照自己的利益，会过得松快多了。”
穆云芝垂眸，重重点头。
“今儿央着嫂子陪我前来拜访观舟，受益匪浅。”
“兴许有一日，黄三想回头了，你反而还嫌弃他呢。”
这——
穆云芝难掩眸中失落，“……这一日，不会有了，他是个倔强之人， 就如我不喜石楠一般。”
“不稀罕。”
啊？
宋观舟一锤定音，“不稀罕，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呀，别的那些有的没的，当黄三是个玩意儿，你日子一到，就缠着他，他若不肯，你就哭你就闹，再耍些个手段，爽了你，得了孩子，云芝姐姐，你不亏的。”
爽……
穆云芝长这么大，洞房花烛夜红的脸，都没有今日的多。
“……观舟，我……我怕我是个没用的。”
“哪里就是没用的？明眼人谁不知你孝顺公婆，尊敬兄嫂，宽宥待人，进退有度，黄三挑不出你半点错，至于你们闺房中的秘事，哼！他没这个脸四处去说。”
这——
穆云芝低声笑道，“表哥虽说不喜我这个妻子，但……，也不至于背后诟病于我。”
“反正依我看来，好姐姐，凡事想着对自己有用的，男人的情情爱爱，半点屁用没有。倒是有个事儿……，你得督促他。”
穆云芝微愣，“妹妹所言，何事？”
“督促他升官发财，你将来才能做个耀武扬威的官太太。”
哈！
穆云芝哭笑不得，“敢情你就这般督促三公子的？”
宋观舟笑眯眯点头，“那是自然，我日日里督促四郎，快些升官，外放出京，让金拂云那死娘们，别再缠着我的男人。”
一说这个，穆云芝惊叹道，“听说她刚回娘家，就被囚禁在尚书府，如今瞧着这事儿闹大了。”
宋观舟冷笑起来，“她差人杀我，又杀我男人，得不到就要毁掉，哼！做女人做到她那个份上，才是失败。”
“四公子虽说是极好，但雍郡王……，我是见过的，也不差。”
“她算计雍郡王，雍郡王自是嫌恶怨恨，到如今看来，我瞧着贺疆休离她，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啧！
穆云芝低呼，“一旦被休离，这女人的日子，如何过啊？”
嗐！
宋观舟笑道，“到哪里都能过，若她平安脱身，找了下人顶罪，依金家的材力，寻个无人认得她的地方，置屋麦田，呼奴唤婢，这日子不比日日在公婆跟前谨小慎微的小媳妇强？”
这——
“女子若无个男人，只怕会被取笑。”
“谁取笑？”
宋观舟轻轻握住穆云芝的玉手，“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倒时就说丈夫早亡，寡妇深情，此生不嫁，为夫守节。只有贫苦人家，女子单薄孤苦，才会被欺负，真是这等的身份，她屋里头养小白脸，也无人敢剜到脸上去取笑她。”
呃——
穆云芝微愣，“这怕是使不得。”
“坏的事儿，我就不交给你了，姐姐如今别太想着黄三薄待你的事儿。你就当他是你造景时的石头，这里曲水太流畅，放块石头拦个小瀑布出来，哪里假山山顶太平和，不够锐利，又挪了这石头上去，只这般，为你所用，你想想，是不是心头好受许多？”
穆云芝带带愣住。
她努力把宋观舟的话语，全记在心头。
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去，“难怪你与四公子夫妻恩爱，你真是聪慧。”
宋观舟唇角微扬，淡淡一笑。
“我夫妻二人，如今勉强还算过得去，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句话，我从不怕失去他。”
啊？
穆云芝这下有些看不懂，“观舟，此话怎讲？”
“他待我不好，我就离开他，反正我不缺钱，去哪里都能过活……”
“万万使不得。”
穆云芝着急起来，欲要劝说宋观舟时，被宋观舟压住手背，“放心吧，这是我心中的想法，也是底线，那日这日子过得没劲了，我就要寻另外一种活法。他是知晓的，故而我们也惺惺相惜……”
“这……这就好。”
宋观舟看着舒了口气的穆云芝，忍不住压低声音，“云芝姐姐， 人与人不一样，各家的日子……，也不一样，但有一点儿，是相通的。”
“从何说起？”
宋观舟抬手，轻轻指了她的心窝处。
“这里，永远是你自己的，它只能因为你自个儿难过、高兴、痛苦，除此之外，你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这颗心。”
穆云芝听完这话，忍不住抬手轻抚自己的胸口。
“我从不曾这般想过，从不曾！”
她喃喃自语，“一直以来，就想着做穆家的好姑娘，长大之后，想着要做父母的好女儿，兄弟姊妹的好姐姐，嫁入婆家，我是公婆跟前的孝顺媳妇，兄嫂眼里的好弟媳，丈夫心里的贤惠妻子……”
将来，还会是孩子的好母亲。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屋子妾侍的好主母。
只是这般想想，都觉得心口堵得慌，原来她要满足这么多人。
“是啊，我从未想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