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蒙小兴再拿出两盘线香,欲要用自己的熏香炉,忽地抬头,看到床榻边上高几上头,摆着个青铜博山炉,登时大喜,染了香遂放了进去。
最后,拿过金拂云给的药粉,缓缓抖了进去。
哼!
待雍郡王与宋氏吸了那药剂入内,这天下不成器的男人也得一柱擎天,所向披靡。
至于女人,闻上片刻,贞洁烈女也得变成淫贱荡妇!
蒙小兴退出来时,还贴心擦拭了脚印,刚要出院门,就听得门口传来大姑娘的声音,“劳烦小哥,去请我的丫鬟过来。”
来人小心问道,“您是哪个府上的女眷,怎地走到映雪阁来?”
蒙小兴一听这声音,马上停住脚步,蹑手蹑脚走到门后躲着,竖起耳朵嘻嘻听来。
金拂云满头落雪,一脸难为情。
“妾乃金家姑娘,今儿随着母亲来给安王爷磕头,本是有两个丫鬟随身,一个说去给我取些热水,一个又说叫人来扶我……”
说到这里,她自石阶上起身,行走半步。
安家护卫看得她瘸了腿,方才了然,“原来是大将军之女,姑娘稍待片刻,容属下去寻个丫鬟来搀扶您。”
今儿人多,真要寻到金家的那是很难。
随意叫个安家的丫鬟婆子,来帮衬一二,也好过在这冷火秋烟之地,冻个半死的好。
金拂云赶紧屈膝道谢。
护卫离去时还想,人说这金家的大姑娘淫贱私奔,可这会儿瞧着不像啊,怕是乱说来着。
打发了护卫,金拂云楚楚可怜的表情蓦地一转,面上冷峻下去,转头喊了声,“小兴。”
吱呀一声,院门从内拉开。
蒙小兴麻溜的闪了出来,又阖上木门,“大姑娘,一切准备妥当,就等请君入瓮了。”
金拂云眯着眼,“今儿你见着琵琶郎不曾?”
蒙小兴颔首,“见到了,他做了个奇怪的装扮,保准旁人认不出他来。”
因面上有疤,皇亲国戚办事儿也不用他了。
可宋幼安昨儿应了金拂云的图谋算计,今早起身,就开始装扮起来,直到换了身衣物,从内屋走来,宝财瞧着直了眼,“公子,您这是……?”
宋幼安掏出绢帕,轻拭唇角。
“唤我做大姑娘。”
眼前哪里还有从前的英朗之面,倒是个穿着素服长袍的富家女子,只是个头挑高,剑眉星目,看着略有些女将英气。
“大姑娘,您这是……?”
“昨儿让你安排的马车,直管喊来,你不用跟着我去,今日之事儿,若疆郎差人来问,你就说我出去应酬了。”
宝财满脸狐疑,欲要开口再问。
宋幼安大步流星走来,按住了他的小嘴儿。
“乖孩子,少知道些的好,若有人问,你就说昨儿我招了个妓子入门服侍。”
说完,挑起轻纱拂面,掩了脂粉也藏不下的疤痕。
转身,出了门。
宝财跟在后头,几番要说话,都不敢开口,只得招呼马车到跟前,扶着宋幼安上车时,宝财终于吐出那句,“姑娘,不如今儿就歇在府上,眼看着天色灰暗,怕是要下雨下雪的,屋里头暖和……”
宋幼安回了二字,“不了。”
车夫扬鞭催马疾行,不多时,就消失在苍茫世间,宝财扶着胸口,只觉心慌。
悄无声息回到屋内,坐立难安。
宋幼安到达安王府,打着雍郡王府的名号,只说是原本郡王妃的丫鬟,如今来给雍郡王送厰衣。
下头人瞧着她抱着的厰衣,确实是金线绣着五爪龙,是郡王礼服,再追问两句,宋幼安对答如流。
安王府也就放心大胆,让他进了门。
蒙小兴那蠢货,一直假做帮忙的小厮,在前院走来走去,时不时往门口看去,宋幼安冷笑,就这货色,大姑娘能成事儿?
瞅着差不多,他才走到蒙小兴跟前。
刚出声,蒙小兴吓得扫帚都掉了,好半天才指着眼前高挑的女子说道,“你……,你……竟然是你!”
“没眼力的东西,这般惊愕,生怕旁人不知我是谁?”
蒙小兴赶紧捡起扫帚,假模假样行了个礼,“一会子我来此处后院寻您,您再请君子上门。”
“映雪阁在哪里?”
蒙小兴低声指了方向,“您可不能问人,这映雪阁从前是琅妩郡主的闺房,自十年前她死了之后,就空了下来。”
宋幼安捋了捋袖口,“琅妩郡主,我自是知晓,不用你多嘴。”
教坊司里,最擅察言观色,尤其京城豪门大族,谁家有个忌讳的,早早就有嬷嬷说来。
譬如,宏安郡主府里,唱词说话,不可提青萝子花。
譬如,安王府里头唱戏弹曲,都要避开个《十里红妆》,只因琅妩郡主生前之事,成了禁忌。
蒙小兴从映雪阁出来,与金拂云互通两句。
“大姑娘,那宋氏端看您的法子,只要能出了后院,小的就有办法带到这里。”
“放心,我自会差秋英办好。”
秋英,年岁不大,倒是有些个胆子,入冬时,她老子害了急病,蒙小兴本来愁没人用,一听这事儿,马上拿出银钱,贴补秋英。
自金拂云回溧阳后,来春秋英就被降了品级,做了外院的促使丫鬟。
颇吃了些苦头。
蒙小兴这番接济,小丫鬟感激不尽,蒙小兴招来敲打一番,最后使了些法子,跟着宏安郡主身后,做了个提包袱的小丫鬟。
这一日,许淩俏在屋里绣花,莫名觉得心慌。
差使莲花去韶华苑好几次,只为打探宋观舟回来没有,忍冬见状,赶紧拉着莲花提着新熬煮好的桂花粥,往表姑娘房里去。
“我的好姑娘,断然无事,那可是皇家王爷的府邸,小人不敢作祟。”
许淩俏来回踱步,总是压不住心头慌张。
“若我说来,今儿观舟就该不去……”
这是许淩俏头次这般强势,忍冬看来,赶紧上前安抚,“表姑娘挂心夫人,奴自是知晓,可总归是公府的四少夫人,今日里安王爷出殡不去,来日里娘娘们做寿添喜的,难不成也辞了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