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判案加普法,让京都百姓们大开眼界。
顾南夕并没有用这件事来树立自己的威信,而是将法律的意识深刻印入众人的脑海里。
所有犯罪的士兵都可以雇佣讼师,帮忙当庭辩驳。
“当庭辩驳?!”少年郎已经打开门,准备回家,听到这句话后,脚步就像被粘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要知道,在大周,讼师最多可以陪当事人入堂,但绝对不可以在法庭上发言或者质证。
因为在大周官方看来,讼师只会增加他们的工作量,并且玩弄条纹,混淆是非,干扰司法公正。
可现在,云国公居然允许讼师当庭辩驳!
少年重新坐回来,把脑袋探出窗外,他要仔细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台子上,一个接一个的云州士兵被压过来。
“李肆,经查证,你强抢民女,在抢掠过程中,失手打死一人。你可知罪?”
李肆泪流满面:“我知罪。”
这时,玉郎站出来,高声道:“李肆犯强奸罪,拐卖人口罪,过失杀人罪。”
“根据《云州妇女保护法》,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受害者不满十四周岁的,处以十年以上徒刑或者死刑。”
“根据《云州刑法》,拐卖妇女儿童的处以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且没收全部家产。如果是拐卖集团首要分子或者拐卖人数超过三人以上的,则处于死刑,并且没收全部财产。”
“根据《云州刑法》,过失杀人罪处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李肆有逃逸加重情节,应顶格判罚。”
“综上,数罪并罚。李肆判处二十七年有期徒刑,并罚没全部家产。李肆,你可有异议?”
李肆疯狂摇头,能留下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有异议?
玉郎又看向一旁戴着面纱的苦主女郎:“你可有异议?”
女郎摇头,然后深深叩拜:“谢云国公主持公道!”
谁能在牢里呆27年?
可以,但他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蹲满二十七出来,将近六十岁,如何生活?
而且他被罚没的家产,有一部分会作为赔偿,赔给苦主。
接下来,所有的案子都是按照这个流程走。
没有因为要立威,而选择多判。
也没有因为人情世故,选择轻判。
“杨澜,聚众斗殴,强奸未遂。你可知罪?”
杨澜抬起头,有些恍惚。
他以为自己会被杀鸡儆猴,所以才会让族人四处奔波。
结果,就这?!
杨澜爽快道:“我认罪!”
这两个罪名的判罚都不重,聚众斗殴顶格是三年有期徒刑,强奸未遂仍按照强奸罪论,但在量刑上会稍微减少一些,判了五年。
数罪并罚,杨澜被判八年有期徒刑。
听到判决的那一刻,杨澜眼睛瞪得大大的。
啥?!
八年?!
他娘的,老子就是打个架,居然要被判三年?!
老子都没对那臭娘们做点啥,居然要被判五年?!
他双眼猩红,不断地挣扎着,高声叫嚣:“你们是不是在针对我,你们肯定是故意的,这是在瞎判!我不服!我不服,凭啥我要被判8年?!我要请讼师!”
玉郎看杨澜的眼神冷冰冰的,如毒蛇一般。
顾南夕:“让他请。”
杨澜转向众人:“哪位讼师傅愿意行行好,帮我当庭辩驳。”
现场窸窸窣窣的,但无一人敢站出来。
杨澜面露绝望之色:“我愿意出一百两!”
这是很高的诉讼费了。
底下有讼师蠢蠢欲动,但看一眼站立两侧的锦衣卫和云州士兵后,又歇了这个念头。
杨澜咬牙:“两百两!”
少年眼眸里闪过一丝兴致,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高声道:“我来!”
等他来到台子上,玉郎冷冷道:“先自我介绍。”
少年跃跃欲试:“我叫洪瀚文。”
没说出生,也没说曾在哪所书院就读,身上是否有功名。
玉郎没追问,只是提醒道:“按照云州律法,只有通过讼师考试,在官府登记注册的讼师才有资格为人辩护。考虑到京都的特殊情况,特许你参与辩护。”
“多谢。”
“洪郎君若对讼师感兴趣,可去报名考试。”
“京都何时可报?”
玉郎笑得意味深长:“快了。”
洪瀚文先是借阅了证词。聚众斗殴这一条,没法洗。
目击证人太多,而且还被云国公抓了个正着。
那么能动手脚的就是强奸未遂。
洪瀚文找玉郎借一本《云州刑法》,找到强奸未遂那一条。罪名的定义很清晰,没办法玩文字游戏。
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一旁的苦主,只要他承认是两情相悦,那么就不存在强奸的前提。
“这位娘子……”
“不要跟我套近乎,我不会改口!杨澜他就是企图强奸!”
洪瀚文笑眯眯道:“莫着急,莫生气。您方便把当日的情况再说一遍吗?”
女郎把过程全说了一遍。
洪瀚文笑了:“也就是说,杨澜他拽住你的手,把你搂到怀里,然后你喊不要。”
“对。”
洪瀚文噗嗤笑出来:“据我所知,您在来听雨楼之前,是窑子里的姑娘?”
女郎面露难堪之色,但过去的痕迹,无法抹去。
她板着脸,咬唇道:“是。但这跟此事有何关系?!我……”
“好了。您不用再说了。”洪瀚文转向众人,坏笑着道,“青楼女子的嘴,骗人的鬼。我相信不少老少爷们都去过青楼,楼里的姑娘是如何打情骂俏的,大家应该知道吧?”
现场响起一片心知肚明的笑声。
洪瀚文展开折扇:“有时候女人说不要,那就是要。你们若是把女人的不要当了真,媳妇儿怕不是要把你们踹出门去。”
“哈哈哈哈。”男子们爆笑。
床上的那点子事,谁不知道啊?
洪瀚文笑眯眯:“杨澜的想法和咱们一样,他也不想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说自己不行。你们说,此事,能怪她吗?!”
“不能。”
“肯定不能。”
男人们笑得欢,尤其是杨澜,得意洋洋。
女人们表情则尴尬。
唯有台子上的人,面容严肃,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