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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永宁殿。
李威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宝座上,朝袍上用金线绣的四爪龙纹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领口处还沾着些许之前别人战斗过后溅上的尘土。
他扫过殿内仍未散去的使臣与官员,眉头拧成一道深痕,指节叩了叩宝座扶手上的玉饰,发出清脆的声响:“诸位看我们和青峰域的笑话也够久了,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帮我修东宫永宁殿吗?”话音里的不客气像是加了冰,让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李威暗自腹诽,这皇宫里的繁文缛节真是累死人,还没当上皇帝就体会到了当皇帝的不容易——每日要应付各方势力的试探,还要在朝臣面前维持威严,比起在之前衍生世界快意恩仇的日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此刻他心中清楚,实力没有恢复之前必须低调,招惹太强的敌人绝非明智之举。虽说兔兔和赤炼仙子能护住他,但他李威是谁?他可是阎罗判官,何时需要仰仗他人保护?这份憋屈,也只能暂时压在心底。
大夏使臣周宇是个识时务的,忙不迭地往前凑了两步,青色官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尘埃。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殿下,雄威盖世,都没有下场青峰域圣子圣女折戟沉沙谁敢笑话您?”那刻意拔高的语调,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哦!当真神威盖世!”
“自然当真!”
“果然!——”
“果然!”
李威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本王子又不懂修行哪来的神威盖世,等我当上皇帝,本王子一定封你为马屁大使。”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周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手指紧紧攥着朝珠,指节泛白,却不敢有半句反驳。
笑声渐渐散去,官员们纷纷躬身告退,原本拥挤的大殿很快便空旷下来,只剩下李威、赤炼仙子,以及还僵在原地的周宇。
赤炼仙子缓步走到殿中,她身着一袭烈焰般的红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有火焰在裙摆上跳跃。
她乌黑的长发用一支赤金凤凰簪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眉梢眼角带着几分慵懒,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她瞥了眼李威,红唇轻启,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又藏着几分认真:“殿下,你可不要把皇权交替想的那么简单。古往今来,如果不把刀架到老皇帝的脖子上,还没有一个活着主动退位的皇帝。你那便宜老爹身体还很硬朗,加上丹药续命,估摸还能活一二十年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给你生一窝竞争对手。”
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殿内仅剩的几分轻松氛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灯芯燃烧的“噼啪”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楚国大使余书汉本还在收拾果盘,听到这话,手猛地一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慌忙将果子塞进袖袋,对着李威拱了拱手,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殿下,外臣媳妇又要生崽了,我得回去看看,殿下告辞。”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快步朝殿外走去,青色的官袍在身后划出一道仓促的弧线,连脚下的靴子蹭到门槛都没顾上。
周宇也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跟着躬身,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语气急促:“殿下!不用送了,我也告辞。”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朝服的腰带松了都没敢停下整理。
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李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靠在宝座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深邃:“哦!哪老登身体还硬朗,那本王子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要来一个弑父登基?”
话音刚落,殿内原本还残留的几名宫女太监,瞬间吓得脸色惨白,纷纷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眨眼之间,永宁殿便空无一人,只剩下李威和赤炼仙子相对而立。
赤炼仙子走到殿中那尊青铜鼎旁,伸出纤细的手指拂过鼎身的纹路,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侧过头,目光落在李威身上,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你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是受伤了吗?所以才陪一群小朋友在这里玩过家家,打发时间?”她的语气很平淡,却精准地戳中了李威的心思。
李威没有否认,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雕花木窗。夜风带着庭院里桂花的香气涌入殿内,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他望着窗外逐渐漆黑的夜空,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又像是在刻意引导:“赤炼仙子,等我杀了King,你就是天下会帮主。”
赤炼仙子闻言,忍不住冷笑一声,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哼!不用给我画大饼,这一招我经常对我的部下使用。你虽然侥幸赢我,但绝不是King的对手,更何况你现在连五阶都不是,更别想和King一战。”她的语气笃定,眼神里满是不屑,仿佛在说“你这点心思我早就看穿了”。
李威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又带着几分委屈:“额!说的很有道理,就不聊你家老板了。我现在的确受伤不轻,只能在气运之子身上薅点羊毛过日子,现在只有二阶实力,你可不能抛下我呀!”他微微垂着眼,模样竟有几分可怜。
赤炼仙子却不吃他这一套,她双手抱胸,红唇微撇:“那个龙啸云他是气运之子吗?原来如此!”说完,她便转身朝殿外走去,红色的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决绝的痕迹,连一个回眸都没有。
李威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找了个蒲团盘膝坐下,闭目凝神,心神放空,进入打坐的状态。他身上的伤是世界意志造成的,寻常丹药和能量液根本无法修复,唯有依靠气运值慢慢修补。此刻他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与殿内的灯火交相辉映,倒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意味。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几名宫女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她们身着浅绿色宫装,领口和袖口绣着白色的兰草花纹,头上梳着双丫髻,插着素银簪子,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为首的宫女躬身行礼,声音轻柔:“殿下,时辰到了,该就寝了。”
李威睁开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跟着宫女们走出殿外。殿外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车身用紫檀木打造,镶嵌着各色宝石,车轮上裹着厚厚的锦缎,车厢两侧挂着绣着鸾鸟图案的丝帘,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可李威看了一眼马车,眉头却皱了起来,眼神里难掩嫌弃——这种马车看着光鲜,坐进去却颠得厉害,还不如他自己的代步工具舒服。
他没理会宫女们诧异的目光,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辆升级版三轮摩托车。车身是金色的,线条流畅,车轮上还沾着些许泥土,显然是用过不少次。宫女们都看呆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张,手里的烛台都差点掉在地上——她们从未见过如此稀奇古怪的东西,既没有马,也没有车轮上的辐条,实在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动起来的。
李威跨上摩托车,拍了拍车斗,对宫女们说:“走吧,你们跟上。”说完,他发动了摩托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声响,在寂静的宫夜里格外突兀。
兔兔抱着李威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背上,声音带着几分怀念:“也不知道大金牙在哪里了,一直联系不上他。”
李威握着车把,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随即又很快掩饰过去:“下个世界我们就换好点的通讯设备,哎,不能这么下去。”说完,他便加大油门,摩托车载着一名宫女指路,朝着天牢的方向驶去,留下身后一群还在愣神的宫女,以及那辆孤零零停在原地的华丽马车。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的天牢却又是另一番景象。天牢的墙壁由厚重的青条石砌成,石缝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不知是干涸的血迹,还是岁月留下的印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铁锈味,让人闻之欲呕。
这里是皇帝为维护统治设立的特殊场所,专门关押犯下严重罪行的高级官员、宗室成员以及后宫嫔妃,是镇压宫廷内外政治斗争的工具。能被关进天牢的,无一不是有身份的达官显贵,可一旦踏入这里,便只能在黑暗与绝望中等待命运的裁决。
龙啸云被关在一间相对宽敞的牢房里,牢房的地面铺着冰冷的石板,角落里堆着一床破旧的草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盘膝坐在草席上,双目紧闭,双手结印,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色光晕。
他身上的青色长衫早已沾满了尘土和污渍,领口处还有一数道撕裂的口子,赤炼仙子印在哈胸膛上的五指掌印清晰可见。
突然,他手指微动,一枚古朴的青铜戒指从他的指尖飞出,悬浮在半空中。戒指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在昏暗的牢房里泛着微弱的光芒。
紧接着,一道虚幻的身影从戒指中缓缓显化出来。那是一名绝美的女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裙,裙摆上绣着点点星辰,仿佛将整个夜空都披在了身上。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丝间点缀着细碎的银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她的面容清丽绝伦,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又藏着几分温柔,正是龙啸云的师尊——星落。
龙啸云睁开眼,看到星落的身影,眼中瞬间泛起水光,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和哀求:“师尊,我实在不想被父亲带离这里,你知道的我和他没有多少感情这太丢人了。你能不能带我和叶青寒离开天牢?”他紧紧盯着星落,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星落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星落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又带着几分无奈。她伸出手,想要抚摸龙啸云的头,手指却直接穿过了他的发丝——她现在只是灵魂体,无根之萍,连触碰实物都做不到。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带你离开没问题,但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上叶青寒,我们走不了多远。不要忘了,那位大皇子身边还有一个高手,一旦被她盯上,我们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她没有告诉龙啸云,每一次动用灵魂力量,她的实力都会削弱一分。这些年来,龙啸云总是喜欢往危险的地方钻,每一次都是她在背后保驾护航,如今她的灵魂力量已经微弱到了极点,若是再强行出手,恐怕连维持灵魂体的形态都做不到。
龙啸云闻言,脸上的期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甘。他猛地站起身,拳头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语气带着几分埋怨:“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等着那个狗屁王子得了叶清寒的元阴,那可是突破的契机?”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星落看着他激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耐着性子劝道:“啸云,你冷静点。就算没有叶清寒的元阴帮助,你也能突破金丹甚至是更高的境界,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大皇子马上要来天牢外面戒备极为森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天牢,我现在还不能暴露身份,不然会招来更可怕的敌人,只能等风头褪去,在带你们离开。”
可龙啸云根本听不进去,他烦躁地在牢房里踱步,青色的长衫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尘埃。他满脑子都是白天在东宫永宁殿受到的羞辱,以及对叶青寒的担忧,叶青寒可是他内定的女人怎能眼睁睁看着被其他男人糟蹋?这是夺妻之恨,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而在天牢的另一处,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这里原本是一间废弃的牢房,如今却被重新收拾过。地面上的灰尘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墙角处还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牢房。
牢房中央摆放着一张大喜床,床架由红木打造,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床上铺着大红的锦被,被角处绣着金线,在灯光下泛着喜庆的光泽。几名宫女和太监正忙碌着,有的在擦拭床架上的灰尘,有的在整理被褥,还有的在清扫地面上残留的杂物。
陪嫁过来的侍女张大姐站在床边,她身着深绿色的侍女服,头发用一根素色的布带挽起,脸上带着几分怒气。她看着坐在床沿的叶青寒,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我说圣女,你说你傻不傻?放着未来大炎王朝皇后不当,跑去跟人家野小子鬼混,你这么一闹,宗门岂能容你?”
叶青寒坐在床沿,她身着一袭白色的衣裙,裙摆上绣着淡雅的梅花图案,身上受伤不轻居然服了疗伤丹药,但气色还是不健康。她的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听到张大姐的话,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对不起!师弟是为我出头才会这样,我不能弃之不顾啊。”
丫鬟小桃蹲在地上整理床被,她穿着浅粉色的侍女服,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听到叶青寒的话,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着说:“圣女!你不用跟我们说对不起,我们只是下人,我们只希望主子过得好。你跟着龙公子,宗门和大炎王朝必定心生间隙。发生这么大的事宗门也容不下我们,到时候免不了要风餐露宿,还要防着蚊虫蛇蚁和吃人妖兽,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性命。可要是留在宫里,你就是未来的皇后,你还是想好在做决定吧。”
张大姐见叶青寒还是执迷不悟,火气更盛,她走到叶青寒面前,双手叉腰,语气尖锐:“我看到那龙啸云的目的可不单纯!每一次找你,都装着正人君子的模样,玩这套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把你骗的团团转。姐姐可是过来人,世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就是馋你身子,你可别被他们的伪装骗了!”
一旁的刘公公正指挥着小太监擦拭墙壁,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公公服,脸上带着几分刻薄的笑意。听到几人的对话,他转过身,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可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咱家可是好人”。
“哼你又不是真男人!”
“你!咱家不和女人一般见识。”
“隔壁那个龙啸云,放着好好的圣子不当,非要挑战我们整个大炎王朝的武力。他才一个小小筑基境修为,你们不觉得他很可笑很幼稚吗?我们大炎王朝明面上可是有三名金丹境供奉,他一个小小筑基,怎么能撼动?供奉大人还没出手,就被我们殿下身旁的侍女一巴掌差一点啪死。圣女放着皇后不当,去当一个山野猎妇,咱家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傻的太子妃。”
叶青寒被几人说得满脸通,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又透着几分坚定:“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我想静静!”说完,她便走到牢房的角落里,背对着众人。
刘公公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他走到叶青寒身后,语气带着几分威胁:“太子妃,咱家不得不提醒你,往前一步那是万丈深渊,退一步那是大炎王朝未来皇后。待会儿太子殿下来了,你得好好伺候着,莫要再惹殿下生气了。你看看这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能用在别人身上,咱家可不想用在您身上哦。”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铁链、烙铁等刑具,语气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叶青寒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看着墙上那些冰冷的刑具,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
听到这声音,牢房里的宫女和太监瞬间慌了神,纷纷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刘公公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快步走到牢房门口,准备迎接大皇子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