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绝跟着他们一起走进了收拾得干净温暖的屋内。
几人刚坐下,释明月不等父母询问,便已迫不及待地将她这一路的奇遇都一一诉说了出来,从如何遇到凤轻绝,到如何并肩作战寻找那些天材地宝,再到凤轻绝和魔蛇的战斗,再到她独自斩杀黑鬃魔猪,言语间眉飞色舞,更是将凤轻绝出手时的英姿描绘得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凤轻绝甚至听得想要伸手捂脸。
苏母和释伯安静地听着,脸上带着为人父母的担忧与后怕,又不时因女儿的夸张描述而露出些许无奈的笑意。
好歹是释明月的亲生父母,自然从她话语中察觉出自家这个女儿是有多喜欢崇拜半路遇到的阿枫。
然而,当听到女儿竟独自战胜了一头二阶魔兽时,夫妻二人握着茶杯的手都不约而同地紧了紧,心底同时“咯噔”一沉。
女儿……终究是长大了,走上了他们一直试图让她避开的路。
凤轻绝坐在一旁,安静地捧着温热的茶水,她察言观色的能力不用多说,让她一瞬间捕捉到了主座上两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异常。
尤其是在释明月描述独自战斗时,他们眼中除了担忧,更深处竟藏着一丝……恐惧?
那并非单纯害怕女儿受伤的恐惧,更像是一种不愿看到她变强、不愿她拥有力量的、深切的忧虑。
为何会恐惧自己的女儿能力变强?
凤轻绝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温热的陶制杯壁,心中疑窦丛生。
这释家夫妇的态度着实耐人寻味,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忧虑与恐惧,绝非寻常父母见到女儿成长该有的反应。
他们似乎在极力隐藏着什么……这释家似乎藏着一个很大什么秘密啊……
不过,凤轻绝并不打算深究,终究是别人的家事,与她何干?她只想尽快寻到岚璇,找到离开这魔域的方法,返回灵域……
然而,有时候不是她想不深究,便不会知道的,接下来的遭遇与谈话,令她终于明白了释明月的父母以及哥哥为何不愿意释明月变强,不愿意释明月走出小镇……
“囡囡啊,”待释明月兴致勃勃地讲述完自己的“英勇事迹”,释父清了清嗓子,开口对着自家对凤轻绝十分亲近的女儿道:“你回来的正好。前两日你迪娜拉婆婆家从咱们这儿借走了一辆渔车,说是今日归还。眼下天色将晚却还没送回来。家里急着用,你脚程快,去跑一趟,把它取回来吧。”
释明月还记得自己承诺凤轻绝,要陪着她去找她落水失踪的姐姐,闻言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不情愿地看向凤轻绝:“可是……我想先陪阿枫……”
苏母也柔声劝道:“好孩子,家里确实等着用车。阿枫娘亲先替你照顾着,保证不让她走了。你去去就回,用不了多久,等你回来了,再陪你阿枫去镇上寻人也不迟。”
凤轻绝何等敏锐,自然看出了这对夫妻是有意支开女儿。
她也正想看看,这对看似朴实、却透着古怪的魔人夫妻,单独面对她时,究竟想说什么,或者说,想隐瞒什么。
于是,她顺着他们的话,对释明月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语气温和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无妨,我既答应等你,便不会食言。你去吧,我就在此处。”
释明月见凤轻绝也这么说,这才点点头,站起身来:“那好吧,我跑快点,早点回来找你!”
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屋子。
屋内,顿时只剩下凤轻绝与释明月父母三人,气氛似乎随着释明月的离开,而瞬间变得凝滞、冷却下来,弥漫开一种无声的紧绷与微妙。
凤轻绝放下手中的陶杯,抬眸,目光平静却锐利地扫过主座上的夫妻二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释伯父,苏娘娘,特意支开明月,可是有什么话,要单独与小女子言明?”
她原以为会听到关于因释明月哥哥安危而请求她出手的恳求,又或是关于她身份的试探性警告。
然而,释父开口的第一句话,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她耳畔——
“不知姑娘……可是来自灵域?”
此言一出,凤轻绝瞳孔骤缩,周身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心底警铃大作,杀意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她的身份是绝不能暴露的秘密!
本来她就是魔域的目标,一旦她在魔域的消息从这里泄露出去,等待她的将是整个魔域的围剿,后果不堪设想!
几乎是本能反应,滔天的黑焰自她脚下轰然爆发,那仿佛能焚尽一切的黑莲虚影再次显现,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直扑释明月父母而去!
必须先下手为强!
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却从对方对自己女儿的教导和保护,至少能看出对方不是坏人。他们才会直接言明。
因心底有所防范,凤轻绝一出手,苏母便迅速上前动手挡了下来。
一道清澈而坚韧的蓝白色水幕凭空出现,如同最坚固的屏障,横亘在两人面前,堪堪挡住了那狂暴的黑焰冲击!
凤轻绝目光落在了苏母施展出的蓝白色水幕上,感受着其中流转的是与魔气截然不同的灵力之时,她脸上的冰冷杀意瞬间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瞳孔剧烈震动,失声喝道:“你不是魔人族吗!怎么会灵气?!你难道是灵师!!”
可以看出凤轻绝确实十分震惊!!
她简直震惊呆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魔气森森的域界,在这看似普通的魔人小镇里,竟然隐藏着一个能够运用灵力的灵师!一个活生生的、来自灵域的人类!
甚至还藏了好些年,甚至还和魔人族生儿育女了!
因为魔域灵气稀薄,无法及时补充灵力,苏母显然支撑得极为勉强,水幕在黑焰的灼烧下剧烈波动,她急声道:“阿枫姑娘!请住手!我们绝无恶意!若存歹心,魔使就在镇长府中,我此时早已去通知了,又何必在此与你单独相对!”